我和老大幾個人圍坐在火堆旁,狼群又圍在了破爛的馬場外面。蔣力把在火中烤好的馬肉切成幾塊遞給了我們,他似乎對身邊的狼群視而不見。我無意識地用木棍撥著火堆轉(zhuǎn)過頭看著狼群,饑餓的狼不安地來回走動,躁煩的它們將雪地上狼與馬的尸體拖回到山坡吃掉,風(fēng)吹來的時候似乎還能聽到它們咀嚼骨頭的嘎吱聲,遠(yuǎn)遠(yuǎn)望去雪地上滿是烏黑的血跡和一塊一塊的骸骨,看著狼群眼中閃過的幽幽綠光真是讓人不寒而栗。而坐在我身旁邊的王征一邊擦著手里的槍一邊和老大說話。
老大,這狼群這次看起來有點怪。以前我們也是一路追狼群一路跑,從來沒有真正對峙過。 這次遇上了,我們沒把他們逼到山上,它們反倒把我們逼進(jìn)了這山角。而且這里不是深山,狼群怎么可以離窩一百多里外一直不回去呢。而且這一院子的狼和馬是怎么回事?那些也不是軍馬,是野馬!
蔣力沒有理他,轉(zhuǎn)過頭和韓雷說:老四,老三回來了嗎?韓雷搖了搖頭。蔣力繼續(xù)問,他發(fā)信號了嗎?韓雷還是搖了搖頭。蔣力把手里撥火的木棍放在嘴里一口咬斷然后把嘴里的木屑呸的一口吐了出來。
媽的,這次的買賣不好做。他問王征:老二,你知道對面那兩個小山頭叫什么名字嗎?
王征順著他的手指望著,就是狼群呆的那兩個山頭?不知道。
那就是白狼山和麒麟山,這個地方就叫麒麟村。
嚇?王征叫了一聲,真這么邪乎?
蔣力點點頭說:我也是才發(fā)現(xiàn)。以前在這邊跑過幾趟,但那時的狼群挺有意思,到了這山邊鐵定退回去從來不過山。
王征問:老大,那你說老輩傳下來的那事真有譜?
蔣力笑了,那誰能說得準(zhǔn),要真是讓我們哥幾個碰上,咱們也能長生不老、當(dāng)皇上了……
韓雷突然喊了一聲,大哥,對面有動靜。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韓雷一直看著對面的狼群。他們四個好像已經(jīng)有了十分的默契,說話間王征已經(jīng)操起了手中的槍說:老大,可能是老三。蔣力點點頭說:奇怪,為什么老三不發(fā)信號呢?說完他和王征就沖進(jìn)了黑暗中。隨即響起了幾聲槍聲,我和韓雷都站了起來聽著對面黑暗里不時響起的槍響和狼叫。韓雷從火堆里抽出一根燒著的木頭猛地扔了出去,火棍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弧形的光落在地上砸出點點火星。我看見蔣力、王征還有李小山已經(jīng)跑了回來。李小山衣服破了好多,他跑進(jìn)院子一屁股坐到火堆旁拿起一塊烤馬肉便大口啃了起來。這時蔣力他們也走了進(jìn)來,李小山?jīng)_著蔣力嚷:老大太邪門了,這套子就是下不好。我埋好了藥也看不到你們趕狼群過來,等得天都黑了我自己就抄到了狼群的后面,本來想扔幾個麻雷子過去,結(jié)果竟然一個也沒響,你說奇怪不奇怪。結(jié)果被狼群發(fā)現(xiàn)了,奶奶的,差點掛了。蔣力拍了拍他的肩,老三,這次我們要栽啦。李小山毫不在乎地說:栽就栽吧,至少讓我把這肉吃完吧。他們四個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大的連火堆里的火都跟著跳了起來。
狼群沒有再來進(jìn)攻我們幾個人一直也無計可施,我想回屋子再找一找老王叔留下的痕跡,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韓雷不聲不響地跟在我后面,不時地看看這翻翻那??粗膫?cè)臉,我感覺說不出的熟悉,可又是想不起在那里見過他的臉。韓雷的年紀(jì)和我差不多,他和三個兄弟年紀(jì)差太多,所以遇見我他會很喜歡和我在一起。我也很喜歡和韓雷呆在一起,韓雷見我看著他便沖我笑了笑,我沒想到一個笑起來有著兩個小酒窩的男孩,拿起刀會那么狠。
韓雷走到我身邊說:看什么呢?
我搖了搖頭,韓雷說:你還記得我嗎?
我奇怪地問:我們以前見過嗎?
韓雷又笑了笑,更顯靦腆。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看著韓雷的手,竟然如同女人一般白晰。韓雷笑呵呵地從懷里拿出一把小刀,給你!我接過來仔細(xì)端詳,那是把銀刀,巴掌大小很漂亮,刀柄上還有一個孔穿著一根紅繩。而刀身兩面竟分別然刻著狼頭與麒麟頭,更顯得十分精致。我十分驚訝連忙拒絕說:這個太貴重了吧我不能要。韓雷沒有接反而對我說,這刀本來就不是我的,可是那個人卻一直沒有來取。昨天十五是我的生日,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我咦了一聲,韓雷繼續(xù)說: 我小時候老娘給我算命,說我命薄活不過二十歲,老娘從小把我當(dāng)女孩養(yǎng)的。韓雷說完這句話沖院子看了看,院子里的三兄弟并沒有注意我和韓雷,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竟然也有點紅起來。韓雷拉著我蹲在屋角說:哎,我跟你說,我覺得我這次得死在這。我被韓雷這一連串的話嚇到了連忙勸他說:不會的,韓雷你不會死的。韓雷在地上撿個木棍一邊劃著地上的灰一邊說:沒事的,我已經(jīng)想開了。你千萬別跟我大哥他們說,他們很忌諱這個的。我點了點頭,韓雷從我手里拿過那把小刀在手里彈了彈說:這把刀和我極有淵源,老娘說是給我保身的,你看這上面刻的狼頭還有這面的,這個叫麒麟……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的臉,見我沒有一點反應(yīng)便嘆了口氣說:算了,不說了。他重新把小刀塞在我的手里,我握著刀身還能感覺刀刃的鋒利,我對韓雷說:這刀這么貴重,我不能要的。韓雷搖搖頭笑著說:沒關(guān)系了,家里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了,除了大哥他們我就再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你就拿著吧。其實這次也許我們都逃不了的,大哥是怕你害怕所以沒有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我問韓雷明明有危險干嗎還要來?韓雷看著屋外的三個人說:我們幾個人祖輩就是獵人,爺爺、爸爸都是一輩子打狼最后被狼給吃了,可是我們沒有別的事能做,還是得扛著槍打狼,這是命。你知道嗎?我們本來是想把這群狼都給解決的,結(jié)果反而被狼群給圍上了。其實打頭狼是不能打死的,因為就算打死頭狼,狼群也會再挑出另一個頭狼。平時我們想趕走狼群,就打傷頭狼,頭狼驚了就會帶著狼群跑回山里,然后我們再從后面慢慢追??墒沁@回二哥打傷了頭狼的眼,頭狼反而更兇了。不往山里跑反而把我們圍住了。我們兄弟還從來沒有遇到這么兇的狼,而且我們的彈藥根本不夠打這么些狼的,三哥下的藥又沒有響……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外面響起了一聲槍響,我和韓雷連忙跑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