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卡恩頓(3)

南方的寡婦 作者:(美)羅伯特·??怂?/span>


其他偵察兵咯咯笑著并相互對視。

“我們以為你們是出來找食物的邦聯(lián)分子,或者是土匪。誰知道你們這些日子在跟誰打交道?。俊?/p>

“你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不是土匪,也不是邦聯(lián)分子。你們他媽的是誰?”

約翰抬頭往上看,那偵察兵俯身往下看,他的下巴淹沒在亂糟糟的胡子里。約翰決定以攻為守。

“你為什么開槍打我的騾子,那是頭好牲口,干起活來可棒哪。我們只不過是經(jīng)過鎮(zhèn)子而已。我要你們賠償?!?/p>

“你的騾子?”

“你們應(yīng)該再補(bǔ)一槍,不要讓它再受痛苦,你們看得出來我們沒槍,我堅持認(rèn)為,你們既然已經(jīng)做了,就要做完?!?/p>

“你的騾子?我可不這么認(rèn)為。”

約翰一時間感到不解?!耙悄阋詾檫@是我偷來的,那你就大錯特錯了?!?/p>

他的話吊在了他們之間的空中。

那偵察兵在馬上往后仰了仰身子。

“不管你怎么想,這里是聯(lián)邦的地區(qū)。這里的每一件東西,也都是聯(lián)邦的。那頭騾子?最近這四年,它耕過多少地呀?它喂養(yǎng)過多少可惡的叛亂分子呀?那頭騾子是敵人的武器,也是合眾國的財產(chǎn)?!?/p>

扎克側(cè)躺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喉嚨里往外吐著粗氣。血泡從嘴里往外滴。作為干活的牲口,約翰從來不怎么喜歡扎克。它不太愿意被套上挽具,難得同意一次,也只答應(yīng)被單獨套上,因為它不愿意跟別的騾子或馬一起干活。約翰的牲畜棚里有六七頭牲口脖子和鬐甲上的傷疤就足以證明。但是它不介意被人騎,尤其是被狄俄波利斯。約翰老是想,也許它以為自己是一匹馬呢。

“嗯,就算這是你們的騾子,先生,我原來的意見還是不變。讓你的人朝它開槍吧?!?/p>

那偵察兵搖搖頭。

“我看不行。你知道,我要得到批準(zhǔn)?!?/p>

“那就讓我來。給我一支槍?!?/p>

“我可沒有把武器交給叛亂分子的習(xí)慣。要是你傷害了那頭騾子,后果很嚴(yán)重哦,我的叛亂朋友?!?/p>

約翰沒理會他的侮辱。他正陷于自責(zé)之中,他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背叛了老扎克,并且確信扎克遭受的每一刻痛苦都是對他本人的指責(zé)。他或許不會奮起反擊別人對他名譽(yù)的詆毀,但是這個啞巴畜生對他的責(zé)難更讓他無言以對。他走到吊在馬鞍旁的工具袋跟前,拿出他修柵欄用的大錘。他慢慢地甩出幾個弧線,試圖讓它完全保持平衡。

偵察兵把一大口煙草渣吐在約翰的腳跟前。

“想一想你要干什么吧,我的朋友。那可是政府的財產(chǎn)?!?/p>

他這話說得言不由衷。他和其他偵察兵更樂于看著約翰干,而不是把他攔住。約翰用腳尖把一些泥土挑到那攤煙草渣上面,又用靴子跟把它踩爛,隨后大步朝扎克走去。

那牲口仰頭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盯著它的主人。它不再顫抖,似乎知道將要發(fā)生的事情。約翰試圖找一個下手的最佳位子。是額頭還是腦袋后面?或者是耳朵?他不知道扎克是否感覺孤單,隨后又為自己的想法畏縮起來,并搖了搖頭。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敏感和愚蠢了呢?他握著大錘站在扎克面前,試圖盡力保持冷靜并安慰自己。偵察兵們沉默了,狄俄波利斯退回到林子里。約翰斷定,對著扎克的太陽穴下手最有把握。他把大錘拖在身后,然后舉過了頭頂。扎克輕輕地呼了口氣,似乎想閉上它那充滿黏液的眼睛。

事情結(jié)束后,約翰回到折磨他的人跟前,那個又矮又胖的偵察兵讓他的傳令兵把槍對準(zhǔn)了他。

“你現(xiàn)在不但是膽小鬼和叛亂分子,還是個罪犯。你拿著把大錘沒什么用的?!?/p>

約翰感到自己肯定要被開槍打死,這個前景并沒他想象的那么可怕。他的胃在抽搐,心在狂跳,血涌到了臉上。他咬緊牙關(guān),皺起眉頭。他做好了準(zhǔn)備。

但是那小個子偵察兵好像厭煩了,他聳了聳肩膀,然后把馬頭轉(zhuǎn)向林中空地,朝田地騎去。他的手下們在灌木叢和枯樹枝間一陣忙亂,重新兩個兩個站好了隊。小個子偵察兵把他的馬騎到邊上,揮手讓其他人通過,命令他們順著哥倫比亞路筆直往南。他轉(zhuǎn)身朝約翰輕輕碰了碰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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