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蜘蛛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他們往倫敦西區(qū)溜達(dá)，來到一個人滿為患的夜總會門前。排隊的客人已經(jīng)淤到了人行道上，蜘蛛過去打了聲招呼，原來這是在給一位叫茜比拉的女孩開生日派對。蜘蛛堅持要請她和她的朋友們喝一輪酒以示慶祝，這讓茜比拉受寵若驚。他講了幾個笑話（……鴨子說，算在我的賬上？你——以——為——我是誰？某種性變態(tài)？），然后自己先笑了起來，聲音響亮，感覺特別快活。他能記住周圍所有人的名字。他跟人們講話，然后聽他們講話。當(dāng)蜘蛛宣布該去找另一家酒吧時，所有參加生日派對的人都決定要跟他一同前往，整齊得好像是一個女人……等他們來到第三家酒吧時，蜘蛛就像從搖滾影片里走出來的明星。他身上掛滿了女孩，她們都依偎著他，有幾個人還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吻了他幾下。胖查理又是嫉妒，又是驚駭。

“你是他的保鏢？”一個女孩問。

“什么？”

“他的保鏢。你是嗎？”

“不，”胖查理說，“我是他兄弟。”

“喔，”她說，“我還不知道他有個兄弟。我覺得他酷斃了?！?/p>

“我也是，”另一個女孩說。她剛才膩在蜘蛛身邊，直到被其他抱有同樣意圖的人擠開。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胖查理，“你是他的經(jīng)紀(jì)人嗎？”

“不。他是他兄弟，”頭一個女孩說，“他剛告訴我的?！彼幸庋a(bǔ)充了一句。

第二個女孩沒有理她?！澳阋彩菑拿绹鴣淼?？”她問，“你有點那邊的口音?！?/p>

“小時候，”胖查理說，“我們住在佛羅里達(dá)。我爸是美國人，我媽是從，哦，她生在圣安德魯斯，但是長在……”

沒人在聽。

他們離開第三家酒吧后，派對中剩下的人也都跟了上來。女人們圍繞在蜘蛛周圍，打聽下一站是什么地方。有人推薦了幾個飯店，還有些夜總會。蜘蛛只是笑著繼續(xù)往前走。

胖查理跟在他們后邊，覺得比平時更受冷落。

他們在霓虹燈下蹣跚而行。蜘蛛抱著幾個女孩，一面走，一面不加分別地吻著她們，就像拿過一顆夏天剛上市的水果咬上一口，然后就換成下一顆。但她們似乎都不在意。

這不正常，胖查理心想，這完全與正常相悖。他甚至沒有跟上去的動力，只是努力不被落下。

他的舌尖還有那種苦酒的滋味。

胖查理意識到有個女孩正走在自己身邊。個子小小的，很有種小仙子的美麗。女孩揪了揪他的袖子，“我們這是要去做什么？”她問，“我們要去哪兒？”

“我們在悼念父親，”胖查理說，“我想是這樣的?！?/p>

“這是不是那種真人電視秀？”

“希望不是。”

蜘蛛停下來，轉(zhuǎn)過身，眼中的光芒有些迷離?！熬褪沁@兒，”他宣布說，“我們到了。換作是他，肯定會來這種地方。”酒吧的大門上貼著一張鮮艷的橙色海報，上面有手寫的通告。今晚。樓上?？ɡ璒K。

“歌，”蜘蛛說，“演出時間到了！”

“不，”胖查理猛地停下腳步。

“這是他的愛好?！敝┲胝f。

“我不能唱歌。不能公開唱，而且我喝醉了。而且，我真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p>

“這是個絕妙的主意，”蜘蛛臉上掛著說服力十足的微笑。如果運(yùn)用妥當(dāng)，一個這樣的微笑足以發(fā)動一場圣戰(zhàn)。但胖查理沒有被說服。

“你看，”他試圖掩飾話語中的慌亂，“有些事是人們不會去做的。對吧？有些人不會飛，有些人不在公開場合做愛，有些人不會變成一縷煙消失了不見。這些事我都不會做，而且我也不唱歌?！?/p>

“就算為老爹也不行？”

“為老爹就更不行了。他不能進(jìn)了墳?zāi)惯€讓我難堪。好吧，除了他已經(jīng)做到的部分?！?/p>

“抱歉，”一個女孩說，“抱歉，但是我們要不要進(jìn)去??？我在外面快感冒了，而且茜比拉要噓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