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了路邊,很茫然地看著擁擠的人群中那千萬張興奮的臉,他們都在動,只有她停了下來,忽然沒有原由地哭了。
然后她醒了。
她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和艾瑞克在一艘小船里。這是在克什米爾地區(qū)的首府斯里納加,在斯里納加的達爾湖上泛舟。
遠處就是寧靜神秘的雪山。雪山下面,那清澈的達爾湖上,一些被稱做西卡拉的、兩頭微微翹起來的古老的獨木舟,穿行在湖面上那山體拖長的倒影里。他們乘坐的這艘木船,比那種叫做西卡拉的獨木舟要大一些。
“你剛才一定做噩夢了?!卑鹂藴厝岬乜粗?,“你沒事吧?”
戴安娜穩(wěn)住了心神,“還好,沒事兒的?!钡?,她仍舊被夢中殘留的感覺給抓住了,夢中那些把自己獻祭給神的人被碾碎之后,流出來的血腥味兒仍舊在她眼前繚繞,不過又在迅速地飄散。她溫柔地撫摸了艾瑞克的手背,意思是自己還好。
忽然,她發(fā)現(xiàn)遠處的湖面上,有兩艘并排飛馳過來的獨木舟西卡拉,在向這里靠近。但是, 那兩艘西卡拉是帶著棚子的,里面前后各有一名戴著鋼盔的印度士兵盤腿坐著,手里拿著卡賓槍。艄公則在船的后面搖動船櫓,迅速靠近了。
現(xiàn)在,他們挾持著載著艾瑞克和戴安娜的船,看到他們是白人,一個士兵向艾瑞克敬禮,“先生,請問,您看到有叛亂分子經(jīng)過這里,逃到對岸去了嗎?”
“沒有,我們什么都沒有看見。”艾瑞克覺得自己被打擾了,有些不快。
“對不起,打擾了?!笔勘志戳艘粋€禮,然后叫艄公立即劃開了他們的船。他們的船又向別的可疑的目標而去。
戴安娜為被這些荷槍實彈的士兵所盤問感到不快,“他們在追鋪什么人?”
“照他們說的,是叛亂分子?!卑鹂丝粗h山,似乎有些向往和沉迷。
“什么樣的叛亂分子?”她又問。
艾瑞克看了她一眼,“在克什米爾,總是這樣的,總是有叛亂分子和追捕叛亂分子的人,或者,這里就只有這兩種人?!?/p>
后來,他們上了岸,遠遠地看見山腳下一些居民區(qū)著火了,一些人尖叫和哭喊的聲音傳過來。
他們向那個地方走去。在那里,他們看見了一幅被洗劫之后的景象。經(jīng)過詢問,他們知道了剛才抓捕叛亂分子的士兵,來這里搜尋敵人,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搜捕對象,于是闖進了屋子,打死了所有的男人。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而所有的女人都在哭。
“這些家伙,這些強盜!”艾瑞克罵道。但是忽然,又有一群士兵從煙霧中沖過來,迅速地包圍了他們,把他們逼向一面墻。
“我們是英國人,放開我們!”艾瑞克大聲爭辯,但是,他被一個士兵兇狠地用槍托砸破了腦袋,戴安娜尖叫了一聲,立即用身體保護住他,“艾瑞克,艾瑞克!”她不知道怎么辦好了。士兵們要處決所有的人,包括他們兩個。士兵們讓他們靠墻站著,除了艾瑞克,其他的人都是女人。然后,那些士兵朝他們開槍了。
她又醒了。
原來,她又做了一個夢?;蛘撸菈糁兄畨簟,F(xiàn)在,她醒了,發(fā)現(xiàn)這是在一個王宮中。
她想起來了,她是拉達克王國的瑪密雅公主。
這個時候是清晨,窗外,鳥的叫聲像溪水一樣潺潺地流了進來,但巨大的帷幕把環(huán)型的窗戶給遮嚴了,她什么都看不見。
她起來,走到窗戶的跟前,拉開了帷幔。從窗戶中,可以看見拉達克美麗的景色。遠處的雪山已經(jīng)被一片白色的霧靄給籠罩了大半,顯得異常的神秘。
她在想念著一個人,阿克薩,她的心上人。他現(xiàn)在正在翻越眼前高聳的雪山山脈,向這里趕來。在她的胸前,阿克薩送給她的那塊里面有著淡淡的血絲的玉石,忽然變熱了,變得異常的灼熱,她的皮膚立即被喚醒。
阿克薩,多好聽的男人的名字,我等著你回來把我?guī)ё???墒?,現(xiàn)在你在哪里?你什么時候才能抵達?如果你不盡快抵達,我就不得不接受宿命,以王族聯(lián)姻的方式,嫁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