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川嘿嘿一聲冷笑說,就因為咱哥兒倆這么多年了,我才肯定是你干的。
劉鎖柱說,冤枉啊,青天大老爺啊,冤枉死我了,我到哪里伸冤啊,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陳三川從背上抽出大刀,咔嚓一聲砍斷了一根毛竹。
劉鎖柱說,陳三川,你不要把人一棍子打死,我沒有拿什么金戒指,我連什么是金戒指都不知道。
陳三川又揮出大刀,咔嚓,咔嚓,連砍了兩根。
劉鎖柱一屁股坐到地上說,你別裝神弄鬼,你再砍我也不怕你。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陳三川還是一言不發(fā),卻把大刀扔出三丈開外。大刀在毛竹林里翻飛,斑駁的陽光在刀面上濺起閃電般的寒光。刀刃所到之處,傳來毛竹斷裂的聲音。
劉鎖柱說,陳三川,你不相信我,那好,你搜吧,我就是那幾件衣裳,一只吃飯的海碗,三雙草鞋,一把鐵錘……好漢做事好漢當,你要是找到了,我一頭撞死在你面前……劉鎖柱說著說著不說了,偷偷拿眼瞥陳三川,他看見陳三川的背影在抖動,那柄大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到陳三川的手里了。陳三川轉過身來,兩眼逼視著劉鎖柱說,你再說一遍你沒有拿?
劉鎖柱心里一顫說,我再說八遍也沒有……拿,我對天發(fā)誓,我,當真,你們……你們,陳三川,啊,不,陳連長,你高抬貴手放了我吧,我拿了,我他媽的違反紀律了,就是我拿的……,就這點破事情,害了老子一世英名啊……劉鎖柱終于崩潰了,像一條癩皮狗一樣,撲通一聲跪在陳三川的面前。
陳三川冷冷地看他一眼,繃著黑臉,瞇著小眼,走到劉鎖柱的身邊,看了看,想了想,彎下腰去,從劉鎖柱的褲腰帶里扯出了那顆瞎火的生鐵手榴彈,擰開屁股蓋子,一枚亮燦燦的金戒指就落在了手上。
劉鎖柱哭喪著臉說,我他媽的怎么這么倒霉啊,遇上了你這個克星,我什么好事都叫你搞砸了。你狗日的也不怕我在戰(zhàn)場上打你黑槍?
陳三川說,劉鎖柱,你老實交代,你私藏這個金戒指要做什么?
劉鎖柱說,做什么,你說做什么?難道我是會送給鬼子?難道我會去賭博?他媽的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我連個女人都沒有,我就不能有點私房錢?
陳三川說,你打算把它送給誰?
劉鎖柱說,反正不送給你娘!
啪!劉鎖柱的脊梁挨了一腳,頓時疼得他滿地打滾。陳三川的眼睛里殺氣騰騰,說,到底想給誰?
劉鎖柱從地上爬起來,他現(xiàn)在再也不敢嘴硬了,齜牙咧嘴地看著陳三川說,還能給誰,誰配戴這個?老子想把它送給江碧云。
陳三川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陳三川說,劉鎖柱,你偷看江碧云洗澡的時候,沒有順便尿泡尿照照你自己的臉,就你這豬八戒的模樣,還想吃天鵝肉?別說送一個金戒指,你就是把你打成一個金人送去,江碧云也不會給你一個好臉!你給我站起來,立正!
四
這一年,以三三六旅為主體,抗大分校以及地方部隊合并,百泉抗日根據(jù)地成立了晉冀豫軍區(qū),成城擔任軍區(qū)司令員,抗大分校的白校長擔任軍區(qū)的政治委員,分校的學員,一部分回到原部隊任職,一部分充實到三三六旅和晉冀豫軍區(qū)下轄的各軍分區(qū)工作,原來的教職員工成立了晉冀豫軍區(qū)干訓隊,袁春梅仍然留在干訓隊里擔任政治處副主任。
參加南下干部團的,除了陳秋石和趙子明,還有抗大分校的幾個干部。本旅的干部中,有馮知良、廖添丁和梁楚韻,總共十六個人。在聯(lián)席會議上,成司令員和白政委都講了話。成司令員說,這次八路軍總部決定從太行山區(qū)派出南下干部團,從戰(zhàn)術上講,是出于地域的考慮,此處離黃河最近,同時也是抗戰(zhàn)前線。其次,派出的干部既有軍事斗爭經(jīng)驗,也有政治工作經(jīng)驗,均有獨立工作開展局面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這次行動具有深刻的戰(zhàn)略意義。抗日戰(zhàn)爭已經(jīng)進入大反攻階段,抗戰(zhàn)勝利的曙光就在前面。而國民黨頑固派在抗戰(zhàn)中三心二意,對八路軍新四軍防范敵意甚于敵寇。在這樣的背景下,派出的這支文武雙全的干部團,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