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苦笑:“我對自己發(fā)誓,無論天堂地獄,絕不再放棄,若有違背,我就是背叛了我的主義、我的信仰?!彼牡里L聽得發(fā)愣:“你們真怪,發(fā)誓也沒個天打雷劈三刀六洞。”他忍不住又問:“你那匪婆子是不是死了?她死了,你怎么辦?”
“我會忘了她?!彼牡里L一拍巴掌:“大丈夫!”“老四別說話?!薄澳銜臀覇?”
“會?!薄澳恪?/p>
“別再說話了,好嗎?”四道風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著歐陽全身放松地躺倒。他不明白那個人在想什么,可自己的浮躁在他難以言喻的沉痛中都消失無蹤。船順水而淌,兩人都靜靜地躺著。
20、接上頭
船仍在漂,歐陽還躺著,四道風看看周圍的景物,終于耐不住性子:“再漂就出海了?!?/p>
船正漂過入海前的最后一座小橋,歐陽坐了起來,四道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夜空下一個人影逆了月光站著。四道風想摸槍,歐陽伸手摁住,船從橋洞下漂過。歐陽回望,終于確定那人是白天被自己跟蹤過的郵差,郵差正沖他招手。
歐陽騰地爬起來,搖船靠岸,未等泊穩(wěn)便跳上岸去,他頭也不回地叮囑四道風:“別跟來,在這兒等我。”
歐陽上橋,走向郵差。郵差面對著他再不遮掩:“新暗號是天下刀兵起。”
“清晨6時,橋下會有一條烏篷船,說暗號。你和我們一起撤出沽寧?!?/p>
郵差點點頭,打算離開。
“她……怎么樣了?”歐陽掩飾不住自己的迫切。
郵差把什么東西遞了過來:“這個轉(zhuǎn)交給你,我買的……是她特地囑咐的?!?/p>
歐陽伸手過去,觸手硬硬的一個圓柱體,歐陽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他已經(jīng)不知道吃空多少個這樣的藥瓶。
“你還需要什么?”郵差問。
“需要……太陽馬上出來。”歐陽的臉上笑容綻放。
郵差愣了一下,也樂了,拍了一下歐陽的肩膀走開:“天亮再見,要忙的事一大堆,我可不想它馬上出來?!?/p>
歐陽一直看著郵差走遠,才轉(zhuǎn)身去找四道風。
天亮了,新兵們在陣地邊的空地上集結(jié)。華盛頓吳給他們做教練,教一幫菜鳥打槍。老饃頭極認真地學著,并示意小饃頭也學。
龍文章實在看不下去,轉(zhuǎn)身離開。他向在制高點上看操練的蔣武堂走去:“比咱們更像炮灰的一隊炮灰?!?/p>
“挺過這一仗,他們就是像你我一樣的軍人。”
“您真覺得他們挺得過嗎?”
“抗戰(zhàn),就是以我血肉之盾御敵鋼鐵之矛!”
龍文章哈哈慘笑,什么軍容官威全拋到了九霄云外,他四仰八叉在陣地上躺了下來,蔣武堂瞪了他一會兒,也躺下。兩人都在慘笑,笑得比哭還難受。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人一騎從公路上不遮不掩地奔馳過來,前方哨兵沖來人拉動了槍栓:“口令!”
“我們是六十七團,打正面撤下來的!”
龍文章舉槍,子彈呼嘯著從馬頭前劃過,馬匹驚躥,把那人摔了下來。幾個士兵向黑暗地里撲了過去。
一名穿著國民黨中央軍軍服的中年軍官被押過來。即使纏著血污的繃帶、沾了滿身的硝煙、才又在地上滾了一身土,對方的軍服看起來仍比守備軍筆挺。龍文章很不滿意地斜眼看著。軍官看起來很出眾,有華盛頓吳的書卷氣卻沒呆氣,他挺直敬禮:“久仰沽寧蔣司令大名,六十七團參謀官鮑廷野有禮!”
21、敵友難辨
蔣武堂對這個叫鮑廷野的人有了好感:“六十七團?你老哥也不怕報錯了名?”
“廷野不明白司令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