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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遼沈戰(zhàn)役:高粱紅了(26)

解放戰(zhàn)爭(1948.10-1950.5 下) 作者:王樹增


范漢杰以安排家眷為名向蔣介石提出辭職。蔣介石說,安排家眷的事可責成廣東省府主席宋子文代為辦理。范漢杰堅持親歷親為,大有不安排好家眷就無法赴任東北之勢。蔣介石只好給了他一個月的假期。范漢杰回到廣東。把散居在潮汕的子女帶到青島,從那里轉赴臺灣的親戚處上學。然后,他極不情愿地去了東北。八月二日,范漢杰到南京參加整軍會議,蔣介石請他吃飯,席間蔣介石對他說:“你回錦州以后,遇事可向衛(wèi)司令聯(lián)系?!狈稘h杰明白,這是在提醒他處理好與衛(wèi)立煌的關系,而這肯定是因為衛(wèi)立煌向蔣介石報告了對他的不滿。范漢杰隨即以將帥不和、不利作戰(zhàn)為由再次提出辭職,但蔣介石還是不準。從蔣介石官邸出來后,范漢杰又去向參謀總長顧祝同辭職,并要請假到臺灣去看望子女。顧祝同說他不能做主,只能允許范漢杰到杭州做短暫休息。范漢杰真的置東北于不顧,只身去了杭州,在那里他給衛(wèi)立煌發(fā)去一封電報,還是要求辭職。十八日,范漢杰被召回南京,蔣介石很不高興:“你們都不干,我又能怎么樣!”然后臉一沉說:“限二十日回到你的防地去!”范漢杰回到東北后,立即去沈陽面見衛(wèi)立煌,提出東北“剿總”副總司令陳鐵是赴任錦州的最佳人選,因為他知道陳鐵是衛(wèi)立煌的人。而衛(wèi)立煌卻說:“不要辭,不要辭,大家都是老朋友,要共同努力?!薄拔乙蚜私庑l(wèi)、廖都對我不滿,以及東北局勢危機,內(nèi)部意見分歧,矛盾很多。衛(wèi)極力拉攏廖耀湘、周福成,也煞費苦心。但我仍以軍人服從為天職,在危難之時顧全大局,回到錦州繼續(xù)供職備戰(zhàn)?!?/p>

至此,錦州未戰(zhàn),將心已亂。

衛(wèi)立煌為錦州設計的城防配備圖看起來很美觀。按照這個圖紙,防御部隊以連為單位,每連都要修筑一個堅固的據(jù)點,據(jù)點由坑道閉鎖式子母碉堡組成;連的指揮所要能儲存彈藥和糧食,還要有廚房、廁所和急救所等設施;陣地外圍要挖寬、深都達兩米的外壕,并架設鐵絲網(wǎng)。雖然修筑工事的部隊每天發(fā)額外津貼,但是從五月開始直到九月,城防工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且大部分據(jù)點都沒能按照衛(wèi)立煌的圖紙進行施工,原因是缺少鋼筋和水泥。被要求容納一個連的碉堡,最大的只能容納一個班,最小的僅能容納一個步兵組。即使這樣,衛(wèi)立煌來錦州視察的時候,居然還感到比較滿意。

無論是衛(wèi)立煌,還是范漢杰,他們都認為林彪不可能繞過長春和沈陽直接攻擊錦州。但是,到了八月下旬,范漢杰陸續(xù)接到了東北野戰(zhàn)軍南下的情報,情報說有很多馬匹拉著的火炮在錦州與義縣之間的大凌河徒涉。接著,義縣周圍的第九十三軍暫編二十師與林彪的部隊發(fā)生了前哨戰(zhàn)。而在錦州的南面,空軍飛行員的偵察報告說,熱遼邊區(qū)地帶夜間運輸繁忙,從北面南下的林彪的部隊正在繼續(xù)向南包抄,在興城、錦西附近與第五十四軍暫編五十七師不斷發(fā)生戰(zhàn)斗,此間的鐵路和公路也被破壞了。范漢杰終于確信,林彪真的要繞過長春和沈陽直接攻打錦州了。

范漢杰立即決定將義縣的暫編二十師調(diào)回,集中三個軍的兵力于錦州阻擊林彪的進攻。具體防御部署是:新八軍全部集中錦州,歸第六兵團指揮,駐守錦州東面的紫荊山到松山一線,其中暫編五十四師守紫荊山,暫編五十五師守南山,八十八師為總預備隊;第九十三軍附第六十軍一八四師擔任錦州北面和西南面的防御,重點守備飛機場地區(qū),其中暫編十八師守女兒河、車站一線,暫編二十二師配屬一八四師的一個團守自二郎洞向東一直延伸到舊市政府一線;一八四師主力為第六兵團總預備隊;由沈陽空運來的第四十九軍七十九師的兩個團守筆架山一線。

防御部署報告給衛(wèi)立煌,衛(wèi)立煌既不同意暫編二十師從義縣退守錦州,也不同意新五軍從山海關增援錦州。隨著錦州機場被東北野戰(zhàn)軍封鎖,空運其他增援部隊的計劃隨即擱淺,范漢杰更覺錦州防御兵力嚴重不足。讓范漢杰擔心的還有士氣。防御錦州的國民黨軍主力是第六兵團,第六兵團的基本部隊原屬于滇軍。在國民黨軍內(nèi)部,中央軍嫡系部隊與云南滇軍部隊間很少來往,范漢杰要求第九十三軍軍長盧浚泉兼任錦州警備司令的時候,這位云南人說:“這個任務很麻煩,干不了?!蔽逶?,同為云南人的東北“剿總”副總司令兼第六兵團司令官孫渡調(diào)任熱河省府主席。孫渡上任之時得到蔣介石的承諾,說可以把第六兵團所屬部隊調(diào)到熱河,這讓滇軍將領和官兵很是高興了一陣,他們認為就此可以離開危險的東北了。但是,蔣介石的承諾始終沒有兌現(xiàn),孫渡臨走對新上任的第六兵團司令官盧浚泉說:“以后的戰(zhàn)爭是決戰(zhàn)階段了,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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