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羅多德也并不總是陪伴著我。我經(jīng)常會突然出差,匆忙之中,也沒顧上這位希臘人。即便有時隨身攜帶著這本書,但也時常由于工作繁忙,加上熱帶酷熱難熬的天氣折磨得我精疲力竭,也就沒有精力再去讀書了。
盡管在沒有打開書的情況下,我也很容易能想起以前讀過多少遍的那段在希臘人和阿馬松人之間的對話:
“當希臘人在鐵爾莫東的戰(zhàn)役中大獲全勝之后,便把所有的阿馬松裝進了三只船出發(fā)了,她們實際上是被抓走的替罪羊。當船抵達海上的時候,這些阿馬松們便向所有的男人發(fā)起進攻,并殺死了他們。但是,她們根本不懂船上的一切事物,當然,更不知道怎樣使用舵、帆和槳,可是船上的水手們早被她們拋到海里去了。此時,海面上起了風浪,一直到她們抵達邁奧提斯湖岸的克列姆諾伊時風浪還沒停??肆心分Z伊位于酷愛自由的斯奇提亞人國境內(nèi)。她們在這兒下了船上了岸,一直步行走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在路上,阿馬松們最初遇到了一群馬,于是她們便騎上馬,搶掠了斯奇提亞人的財寶。斯奇提亞人被搞懵了,因為,他們聽不懂這些婦女說的話,從她們的穿著上,也無法辨別她們是來自哪一個民族,他們都十分納悶,這些人來自何方。他們開始認為,這些人可能是一幫來挑釁的好斗的年輕人。后來他們從尸體中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些人都是些婦女。
現(xiàn)在,他們決定不能再殺戮婦女了,決定派與阿馬松人同樣數(shù)量的斯奇提亞年輕人去。
“到阿馬松人居住地附近安營扎寨。斯奇提亞人希望能靠這些婦女給他們傳宗接代。
“于是,從斯奇提亞派去的年輕人都不再做任何傷害婦女的事。當阿馬松們發(fā)現(xiàn)這些異族年輕人對她們無敵意時,她們也就松心了。這樣兩處營地的人就一天天地接近……有一天,在臨近下午之時,阿馬松們漸漸分散開來,一個人或者成對地分別離開了自己的營地,去其他地方尋歡作樂。斯奇提亞人注意到了這一點后,也步她們的后塵;當斯奇提亞男子們看到這些婦女獨自漫游時,年輕的男人便去與她們糾纏。對此阿馬松婦女不加任何抵抗,很快便與年輕男子發(fā)生了關系。但由于他們之間語言不通,她無法對他說什么,只能靠打手勢示意,這兒應該有兩個人,意思是,他第二天應再帶一個人來到同一地點,她也會帶同伴再來這兒。年輕男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去告訴了他的同伴。第二天,他自己帶了一個男子到了昨天來過的地方,他們看到阿馬松人也同樣帶了另一個婦女到了同一個地方,而且在那兒等他們。后來其他年輕男子紛紛都知道了這件事之后,他們也都效法跟這些婦女發(fā)生了關系?!?/p>
盡管我多年沒翻看《歷史》這本書了,但我從沒忘記過該書作者的名字。他曾經(jīng)是現(xiàn)實中一個活生生的人,后來,他被遺忘了兩千余年。這么多世紀過去以后的今天,至少對我來說,他又復蘇了。我希望他繼續(xù)保持他的面容和特征。因為他曾經(jīng)是我的希羅多德,為什么這樣說呢,我認為他是我最親密的人,我們有共同語言,只需說半句話我們就能互相理解。
我想象著,當我坐在海灘邊,他緩緩向我走來,放下手中的拐杖,抖落掉鞋里的沙子,之后我們就攀談起來。他肯定屬于那種十分健談的人,逮住誰都不會放過。像他這樣的人必須有聽眾,沒有聽眾他們就難以生活。他們天生就是那種不知疲倦和堅持不懈的媒介人物。無論走到哪里,看到什么、聽到什么,就得立即傳遞給別人,甚至不會為自己保留片刻。他們把這個當做自己的使命,他們酷愛這樣做。出行、遠行、獲得信息,立即向全世界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