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像真的一樣

妖蛾子 作者:王小柔


朋友前面一加上“異性”的定語,多少就顯得關(guān)系有些曖昧。當我獨自面對那些臉上長著若隱若現(xiàn)的胡須和痤瘡的異性的臉的時候,在我眼里他們就是發(fā)育得或好或壞的苦瓜,盡管話到推波助瀾義薄云天時也會干著杯聽見苦瓜們醉眼迷離地說:“要是咱們倆結(jié)婚……”,一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真情互動,但我們的荷爾蒙還是不緊不慢按部就班地分泌著。異性,只是當時話語間的調(diào)節(jié),而性別往往是隱身其后的背景。

異性朋友在常人眼里好像就是情人,千萬別跟誰去解釋什么“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自己聽著都假,越說越說不清的時候只能讓別人覺得你心虛可笑,就像我們當初拉著自己的少年男友,跟別人介紹時卻說:“這是我表哥?!?/p>

前幾天一個長開了的苦瓜剛跟老婆吵完架,電話里語氣低沉還揚言輕生,嚇得我趕緊約了個比較浪漫的酒吧盡朋友情義。他這時候還不忘優(yōu)雅,要了兩杯雞尾酒,一杯叫“泰然自若”,一杯叫“藍色氣泡”,一杯墨綠一杯湛藍,上面還漂著一層厚厚的白泡沫,這讓我稚嫩的心靈著實無規(guī)律地跳動了幾下。我從沒喝過雞尾酒,它們像兩杯毒藥,我湊上去聞了聞,是一股又酸又香的味兒。我對面的人用細長的鋁勺一邊攪著“泰然自若”一邊說:“現(xiàn)在的女人怎么這么兇,動不動就打人?!蔽彝高^那杯“藍色氣泡”就看到了他伸在桌邊的小腿上還掛著的鞋印兒。我說你得學(xué)會容忍,他說你不會打人吧。我說女人需要溫柔,他說你覺得我不溫柔嗎?反正繞來繞去話里話外就又剩下了“我”和“你”,我們在互相寬慰間連上個月他老婆把剛發(fā)的兩斤雞蛋送回娘家這等不值一提的小事都翻騰出來了,為了證明什么呢?我們都不太清楚。

記得最后跟大車店似的酒吧里人越來越多,我們的雞尾酒都沒怎么動,我吃了杯子邊上的大片西瓜,他吐出了他杯子邊紅櫻桃的核,然后看了看表,自言自語地說:“我得回去了,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當異性朋友挺失敗的吧,人家都快輕生了最后還想著回家照顧老婆??晌矣X得自己挺高興的,因為大多時候這就是我們身邊最普遍的異性朋友。沒有更多的虛幻色彩,也沒有特別的情有獨鐘,我們可以坦然地面對各種懷疑,而對于彼此的,其實就是那種放松和隨意。我的異性朋友比同性要多,但大多沒什么故事可言,大概是因為他們的老婆都比我強,或者我老公在我心里根本無人能及,異性到了誰也看不上誰的份兒上,估計就只能成為普通朋友了。

我沒體會過柏拉圖,覺得那種蹲在家里瞎琢磨挺沒勁的,彼此各懷心事誰見了誰都得裝得跟沒事人似的,這種假高尚多反本能呀,他們準沒看過《失樂園》和《挪威的森林》。異性相吸是自然規(guī)律,吸不上去愣要在假想中升華是件痛苦的事。

我們的青春期塑料袋里曾經(jīng)裝滿了五彩斑斕的往事,但是我們現(xiàn)在老了,老得已經(jīng)心如止水,連那些唱著“野百合也會有春天”的不服老的苦瓜們看見漂亮的異性也只會心動而不會沖動了。

我們依然能坐在一起貌似情人般說說笑笑,我們依然會在家里少了一口人的時候找個浪漫的地方閑聊,一切像真的一樣。但是現(xiàn)在異性的質(zhì)量越來越差我們也就離雷池越來越遠,我慶幸已經(jīng)把最出色的異性知己變成“自己人”,其他的異性就留著當普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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