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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親(5)

清風卷簾海棠紅 作者:靡寶


   公主和親(5)

  
  廖致遠愣了一下,急忙又把頭埋了下去,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禮。
  
  這場合本用不著我說話,不過我想到我爹那一顆惜才的心,忍不住說了兩句:“此行人數(shù)眾多,要勞煩廖大人好生安頓,耽誤了您的公事了吧?”
  
  廖致遠怔了一怔,說:“回郡主,送公主出嫁,也是下官的公事?!?br>  
  哦,我怎么忘了?
  
  封崢又狠狠瞪我,表情真和我爹如出一轍。我心想你瞪個啥,又不是我爹。那么愛管閑事你做什么官,你就該去城南賣菜去。
  
  倒是廖致遠,見我一下黑了臉,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怪是尷尬的。
  
  北遼迎親的官員幾日前就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那頭。聽說來了當官的不算,他們還帶來了兩千壯士,厲兵秣馬的,不像來迎親,倒像是來搶親的。
  
  守關(guān)的曹大將軍神經(jīng)很緊張。當然,普通人如果鄰居才被搶劫,自家門口又來了一群土匪,當然也會緊張。
  
  曹將軍只放了北遼官員和十名近衛(wèi)入內(nèi),讓他們住驛站里。
  
  那幾名官員次日也過來給公主請安。嘉月昨天哭了一晚,臉又腫成了饅頭。好在外臣覲見,要掛一道紗簾,誰也看不清誰。
  
  那幾個官員都是中年人,穿著補服,穩(wěn)重得體,對公主還挺尊敬的。北遼人也沒長著三頭六臂,就是個子高大些,輪廓硬朗些。
  
  大叔們此次來請安,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送來了北遼皇帝給公主的見面禮。
  
  這禮是什么呢?
  
  是一只貓。
  
  一只黃色絨毛,白色尖耳,雙眼如藍寶石,比巴掌略大,絨毛柔軟,一身奶香,叫聲軟綿綿的小貓。
  
  北遼那個迎親使,姓胡倫還是什么的,說這貓是他們北遼特有的、最為名貴的貓了。
  
  名貴不名貴,我也看不出來。再值錢也只是一只貓。
  
  嘉月倒挺喜歡這小東西的,給貓起了個名字叫金兒。
  
  小貓吃魚吃飽了,舔舔爪子洗洗臉,然后就滿院子亂竄,勘察地形。恰好嘉月原來養(yǎng)的那只山雞藍鳳也在飯后被放出來散步,一雞一貓,狹路相逢。
  
  這場雞貓斗法真是弄得院子里烏煙瘴氣,擺設(shè)東倒西歪,花木無一不殘。侍女太監(jiān)們叫苦連天,趕緊去捉。
  
  偏偏嘉月還在那里火上澆油,大喊:“別傷了他們!”
  
  只見藍鳳羽翅大張,伸直了脖子,朝著金兒猛啄。金兒小小年紀,身手敏捷,左閃右避,竄到藍鳳腹下,一口咬住它的爪子,將這雞撲翻在地。
  
  藍鳳畢竟是只雞,不是鳳凰,所以沒辦法高歌,只能咯咯大叫,拼命撲騰,一時雞毛亂飛。
  
  我小瞧了金兒,看它孱弱傲嬌的模樣,不想捕獵起來竟然如此兇悍。它奮起一躍,躲過山雞,回頭就咬住了雞脖子。
  
  嘉月一聲尖叫,這邊只聽細微的咔嚓一聲,雞腦袋已經(jīng)垂了下來。
  
  獲勝方金兒舔了舔嘴邊的雞毛,得意洋洋地沖我們喵了一聲,大有以功邀寵之意。
  
  嘉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眾人呼啦啦圍過去,小貓被冷落了,歪著腦袋表示不解,又恢復了它先前嬌弱無辜,一派天真的模樣。
  
  得,還沒嫁呢,這北遼的貓就咬死了我們東齊的雞。
  
  還有,北遼帝送的是什么貓?即便是野貓,也沒有才滿月就能咬死一只大它四五倍的獵物吧。
  
  公主受驚,人盡皆知。北遼官員立刻過來請罪。
  
  公主還昏迷著,只有我出去招待他們。
  
  我也懶得叫人擺紗簾,直接走過去問:“胡倫大人,貴國這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兇悍?”
  
  那胡倫大人面露為難之色,解釋道:“郡主息怒。這貓品種名為伏虎,可搏蛇、捕獵,忠心堪比犬。我朝婦人歷來愛豢養(yǎng)在室,一可逗樂,二可防身。陛下送此貓給公主,也是我朝習俗?!?br>  
  我就說,這虎都能伏的,還在乎區(qū)區(qū)山雞乎?
  
  胡倫大人滿頭大汗地說:“小貓見了新主,只想表現(xiàn)一番,以博得主人信任獎賞。公主不知情,受了驚嚇,實乃下官未曾將事情說明之錯?!?br>  
  我冷笑。沒有說,是故意的吧。
  
  好一個下馬威。
  
  等胡倫他們走了,我氣呼呼地去找封崢。
  
  “簡直欺人太甚!”我掌拍桌面,桌上茶壺茶杯跳起。
  
  封崢連眉毛都沒抬一下,修長的手平穩(wěn)地端著茶杯,再優(yōu)雅地將茶杯送到唇邊,輕輕一抿。他的小姑姑是京都最為出名的才女,茶藝一絕,我們這些女孩子,當年都跟著她學過一二。我自然是沒學到什么,不過顯然封崢把他姑姑的本事是繼承了個十成十。
  
  一個男人,一個舞刀弄劍的大老爺們,喝個茶都那么斯文做什么?
  
  我義憤填膺,“萬一那貓咬的不是雞,是人呢?萬一咬的不是侍女,是公主呢?萬一公主逗它,它一時發(fā)狂,劃花了公主的臉呢?”
  
  封崢輕描淡寫,“你想得太多了?!?br>  
  我怒,轉(zhuǎn)頭拉著旁邊做書記的小官問:“你說,我多心了嗎?”
  
  “不多!不多!”那人連忙道,“這事的確兇險!北遼帝果真陰險狠毒!想我們長平關(guān),就是被此等奸詐之人使用卑劣手段搶奪而去的。我們?nèi)缃穹吹顾凸魈@刀山火海,簡直就是--”
  
  “所以,你說怎么辦?”我轉(zhuǎn)頭問封崢。
  
  封崢嘆了一聲,終于抬頭看我,“你要我怎么辦?因為受了氣,帶著公主往回走?”
  
  他的話里帶著點十分難得的妥協(xié)和哄勸,讓我一下軟了下來。
  
  封崢又說:“大局當前,能忍則忍,這可是魏王爺?shù)脑??!?br>  
  怎么把我爹搬出來了?
  
  我一聽就來氣,“是,都是我爹的錯,我爹賣國求榮。那場仗是我爹輸?shù)膯??長平關(guān)是在我爹手里丟的嗎?我爹費盡心思補窟窿,吃力不討好。你們想打,倒是去打呀!萬里良田變修羅場,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哦,你們才不用擔心,都是皇親貴胄,餓不到你們頭上。與民休息不過十來年,養(yǎng)個女兒都還沒嫁人呢,這又要抄家,換你,你受得了?你們瞧不起我爹,可我要說,我爹在軍,紀律嚴明,軍風剛正,士兵勇猛,將領(lǐng)有謀。我爹在政,朝綱肅穆,新政利民,舉國繁榮。我爹忠心耿耿,愛國愛民,而且他說到也做出來了。不服?倒退二十年,到前朝亂世吃糠咽菜去??!你們這幫盲目自大、虛浮空洞的才子們,又做了什么?成天嚷嚷著,主意倒是一籮筐,哪條切合實際?哪條派上過用場?說了那么多,全都是--放屁!”
  
  我罵完最后兩個臟字,一吐胸臆間那股壓抑已久的惡氣。
  
  其實我已經(jīng)很文雅了,還用了那么多成語,不然按照我以往的習慣,都是從問候?qū)Ψ侥赶涤H屬開始的。
  
  封崢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只有寒冰般的眼神里透露出不滿。他總是這樣冷漠而高傲,蔑視一切。
  
  說話??!我在心里叫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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