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崇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點頭如小雞啄米。
方陽見樊崇上鉤了,于是繼續(xù)放長線,釣大魚:“老大,您現(xiàn)在擁有百萬大軍,天下英雄,誰人不識您的威名?不過,您的軍隊雖然人數(shù)眾多,卻沒有一個上得了臺面的稱號,說得好聽點,叫赤眉軍;說得不好聽,叫群賊。這樣的稱呼,似乎不太符合老大您的身份啊……”
樊崇一聽,恍然大悟,說:“對呀!我現(xiàn)在不缺人,缺的是身份??!只要我和我的軍隊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稱號,要想稱霸天下,豈不是易如反掌!”
“老大,您果然聰明,這么高深的道理,您居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方陽適時拍上馬屁,“如今民心思漢,要不咱們也找個劉氏子孫,擁立他為帝吧?只要有了‘劉氏天子’這塊招牌,我們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候誰還敢不服,誰還敢跟您作對?”
方陽說得口沫橫飛,滔滔不絕;樊崇聽得心馳神往,仿佛看見了一片大好的光明前景。于是,他拍了拍方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方啊,跟著大哥混,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方陽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點頭哈腰地說:“多謝大哥提拔!”
樊崇沒有看到,方陽低下頭去的時候,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劉玄,你給我去死吧!
事不宜遲,說干就干。經(jīng)過樊崇等人的多方尋覓,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年僅十五歲的放羊娃,劉盆子。
劉盆子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個窮鬼,跟狗剩、二蛋之類的“雅號”有得一拼。不過,他雖然是窮鬼,他祖上卻是赫赫有名的大貴族:城陽景王。
說到城陽景王,可能沒幾個人認識,但如果說到朱虛侯劉章,認識的人可就多了--什么,你還是沒印象?那我建議你回去看看呂后的故事,再看看那十六個字:深耕穊種,立苗欲疏;非其種者,鋤而去之!
敢于當面跟呂后作對,并且還能全身而退的,除了憤怒青年劉章之外,絕無第二人選!
雖然劉章極其牛B,但他的后人劉盆子,卻完全沒有祖宗的血性,作為一個放羊娃,他是懦弱的,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登基即位那天,樊崇領著一幫人向他俯首稱臣,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劉盆子平時當慣了圍觀群眾,沒想到這下子反而被群眾圍觀了,突然間的角色轉(zhuǎn)換,讓他覺得非常不自在,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嚇得手足無措、汗如雨下,就差沒尿褲子了。
不管怎么樣,劉盆子這個落魄貴族,已經(jīng)成為皇帝了,至少在名義上是如此。放羊娃劉盆子當了皇帝之后,骨子里依然認為自己是個放羊娃,還是整天和一群放羊娃湊在一起嬉笑打鬧。
雖然劉盆子毫無帝王風范,但樊崇對此毫不介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有了“大漢天子”這面大旗,他就不再是賊,而是官了--雖然,有時候賊跟官毫無區(qū)別。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出來混,市場競爭肯定是有的。有了競爭,不操家伙砍人是不行的。比如你開了個店,店名是“蘭州燒餅”,結(jié)果隔壁忽然冒出一個“正宗蘭州燒餅”,隔壁的隔壁又冒出一個“正宗蘭州芝麻大燒餅”,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也不甘示弱,接著搞出了一個“祖?zhèn)髅胤秸谔m州芝麻大燒餅”--你說你是蘭州燒餅,我也說我是蘭州燒餅;你說你是正宗,我也說我是正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樣爭來爭去,是爭不出結(jié)果來的,還不如拳頭來得實在--誰被打趴了,誰就是冒牌貨,第二天就得在店門上貼出四個大字:旺鋪轉(zhuǎn)讓。
話說,這“旺鋪轉(zhuǎn)讓”也是極其忽悠人的東西:既是旺鋪,何必轉(zhuǎn)讓?既然轉(zhuǎn)讓,何旺之有?我只見過因經(jīng)營不善而關門大吉的,沒聽說過生意火爆卻轉(zhuǎn)讓鋪面的。
下面回歸正題。
劉玄是大漢天子,劉盆子也是大漢天子,誰是正宗,誰是冒牌,這必須分清楚。于是,在某些別有用心的反動分子(方陽)的蓄意煽動下,樊崇帶人殺向長安,正式向劉玄宣戰(zhàn)。
劉玄除了會喝酒玩女人之外,對打仗一竅不通。所以,當赤眉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很痛快地投降了。劉玄投降之后,沒過多久,脖子上就挨了一刀,很痛很快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