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尾張派即“北政所派”怏怏不樂。
“近江派憑什么牛氣哄哄的!”
尾張派無不以白眼斜視近江派,并以各種方式將此事反映給北政所。
近江派也不得不進行自衛(wèi)。秀吉最寵愛的側(cè)室淀姬,恰好是近江人。石田三成等人與淀姬近密,形成一個所謂沙龍,以對抗尾張派的北政所集團,這也是必然趨勢。
淀姬是出身名門的女子,出生在統(tǒng)治北近江六郡、年祿三十九萬石的戰(zhàn)國大名淺井家的小古城。父親是淺井長政,母親是織田信長的妹妹、美貌名聲遠揚的阿市。淀姬之父淺井長政后為織田信長所滅,頭骨被涂漆抹上金粉,供宴飲取樂助興。
淺井滅亡后,名曰“阿茶茶”的淀姬隨母親回到織田家,又跟改嫁的母親去了越前國主柴田勝家的家。后來,柴田勝家又為秀吉所滅,母親和繼父在北莊城(今福井市)雙雙自殺了。那一年,阿茶茶十七歲。
不久,淀姬被秀吉收養(yǎng),二十二歲時懷孕。淀姬生的第一個孩子名叫鶴松。鶴松夭折后,二十七歲又生了秀賴。這時,淀姬在豐臣家的地位堅如磐石。她被稱為“母君”,地位僅次于北政所。她和北政所不同,富于人情味的逸聞,可以說一個也沒有。閨房之外的她,大概是個乏味平庸的呆笨女人。
然而,在出生于近江的大名看來,淺井家已經(jīng)消失了,淀姬作為遺孤是個特殊的存在,可謂“舊主的公主”。故而,他們對她懷抱的哀憐和敬慕的感情,非同一般。
不僅三成,增田長盛也好,長束正家也罷,都是遙望著聳立江北的淺井家小谷城長大成人的。他們對淀姬有感情,不只因為她是太閣的側(cè)室。比照尾張派對北政所表示的土氣親近感,他們對淀姬的感情顯得尤其浪漫。
三成接近淀姬之后,生出了逸聞,但并非什么好逸聞。
“三成和淀姬私通。”
毫無疑問,這是無中生有的閑話,恐怕是反對黨捏造的流言蜚語。豐臣家的后宮與德川時代的“大奧”(江戶城中心城堡的一部分,供將軍的夫人和側(cè)室居住,男人禁止入內(nèi))不同,是開放型的。北政所和淀姬都可以喚來大名,隨意交談,大名也是爭先恐后地去巴結(jié)取悅她倆,所以,才生出了那樣的閑言碎語,就像秀吉剛剛病故就傳出了“家康和北政所偷情”的緋聞一樣。
家康曾極盡拙笨的媚態(tài),以取得北政所的信賴。他成功了,終將北政所拉攏過來。一定是反對黨憎惡家康,便到處傳播他與北政所偷情的風(fēng)言。
無論怎么說,關(guān)原會戰(zhàn)這個史無前例的大事件,剖析其發(fā)端的內(nèi)幕,可以說,是在兩位女性手下自然發(fā)生的“閨閥”之爭。
三成并不經(jīng)常和淀姬面談。淀姬有個女官團隊,這位近江的名門閨秀,連自己呱呱墜地時就陪在身邊的奶娘都領(lǐng)到了豐臣家。奶娘是石見太守淺井明政的女兒,名叫饗庭局。她是老嫗的頭領(lǐng)。此外,還有秀賴的奶娘、大野治長的母親大藏卿局,攝津(位于今日本大阪府與兵庫縣的各部分地區(qū))的豪族渡邊內(nèi)藏助的母親正榮尼等人。這一幫老嫗和三成的聯(lián)系緊密。
緊密到何種程度?又引起了反對黨的何等不快?為證明此事,美女初芽局登場了,她是淀姬的侍女。初芽局的娘家相當于藤堂高虎的家臣,故而高虎把她送到淀姬身邊,并命令:“你要經(jīng)常向淀姬打各種各樣的小報告,設(shè)法割斷她與三成的關(guān)系!”
兩派的對立已經(jīng)發(fā)展到非動謀略不可的地步了,而且由此事可以想象淀姬和三成的關(guān)系之深。總之,圍繞豐臣家的兩股勢力,綿綿長長敘述至此,目的之一,就是想談一談美女初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