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說過了，您沒聽到?！?/p>

“你第一次講過的話太多了，沒聽到也不奇怪，”陸露一臉諷刺地笑，“敢情是這一段時間沒見，我的聽覺還退化了??？”

“陸經(jīng)理，我沒這個意思?！?/p>

陸露玩著手中的筆，側(cè)臉面向肖亦凡，略帶挑釁。

“肖亦凡，你做夢也想不到能在這里遇到我吧？”

肖亦凡不講話，兩個肩膀卻已然開始耷拉，他的心理防線還是很容易被擊潰。

陸露仿佛無視肖亦凡的反應(yīng)，眼神雖然盯著手中的筆，但卻明顯沒有焦點。

她干笑了一聲，那笑聲如此鄙夷，又略帶自嘲。

“其實我覺得你特牛，真的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消失得那么干凈徹底、雷厲風行，大學(xué)四年我都沒見你這么爺們兒過。房子一下子就退掉，我上門燒房子都找不到人，以為你死了呢，幾乎要把北京城翻過來找你想要鞭尸。沒想到您竟然閃婚了，不僅閃婚，還閃子了。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你讓我覺得自己沒白活，人生挺精彩，堪比《山海經(jīng)》?！?/p>

陸露這一番自我解嘲，讓肖亦凡覺得很不是滋味。

這幾句字里行間都透著諷刺和暗箭的話語，殺傷力并沒有很大，可說的人是陸露，那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肖亦凡抬頭看著陸露，眼神閃動著，用幾乎有些哀求的口氣說：“陸露，別這樣成么？”

陸露又干笑一聲，一臉不解地看著肖亦凡，“哎？我怎么了？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

肖亦凡張嘴想解釋點兒什么，可一看陸露的眼神，就又覺得無可辯駁，只得沉默。

“你剛剛不是叫陸總么？的確，陸露現(xiàn)在也不是你能叫的。繼續(xù)，別換。”

肖亦凡不講話，手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里攥成了一個團，微微地抖。

陸露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口，然后看著冒出的煙直直向上飄散，聲音平靜得可怕。

“其實沒什么事兒，我就是想明確告訴你一聲，你的好日子到頭了。當初你帶給我的所有一切，我都加倍還你。行了，你可以出去了?！?/p>

肖亦凡的身體有些僵直，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才緩步走了出去。他不想解釋，不想再在這里停留，哪怕一秒鐘。他只想遠遠地走開，哪怕回到自己小小的格子間躲起來，也能換得片刻的安寧。

夏小雪跟中介辦好了手續(xù)從店里出來，街上行人并不多，此刻陽光照耀著她，散落在她腳下。她全身都有一種秋日的暖意，踏著它們，一掃昨日陰霾，走路都帶著輕飄飄。

畢竟是年輕人，所有的情感，都迅速得仿佛在演戲。

路過一個菜市場，遠遠地就聽到人聲鼎沸，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映入眼簾，她忽然就有些感動，為著這份煙火氣。夏小雪雖然此生無數(shù)次路過菜市場，卻因為小女生天生對殺戮的那絲排斥，走進去的機會卻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那么幾次，還是在有人陪同的情況下。

今天她卻沒有想太多，徑直走了進去。

她有些莫名地興奮，看著這個有點兒觀光的意思，對她來說這是新鮮的小世界。

市場喧囂里帶著熱鬧的家常氛圍，大家和善又快樂。她內(nèi)心漾出一圈圈幸福的氤氳。

她轉(zhuǎn)了一圈兒，終究還是避免不了看到生肉殺魚，但這次，她卻似乎被周圍的快樂氣氛感染到，絲毫不覺得恐怖。

這才是過日子呢，她想著，腳步就停在了豬肉攤前，怯生生地跟那個一臉彪悍的攤主說：“師傅，麻煩您給我一斤排骨……”

賣肉師傅叼著根煙，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要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