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們忽視你,然后他們嘲笑你,接著他們打擊你,最后你贏了。
——甘地
蚓養(yǎng)殖場
我敢肯定,在我9歲的時候,甘地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同樣,那時我也一定不認識他。但是如果甘地知道我的抱負,懂得我童年的夢想就是大量繁殖和出售蚯蚓來賺取大筆財富的話,他可能會用同樣的話鼓勵我,爭取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蚯蚓經(jīng)銷商。
不幸的是,甘地并沒有到我家來,給我明智的建議和智慧。相反,在我9歲生日那天,我告訴我的父母,希望他們開車載我到我家以北約1小時車程的蘇諾瑪縣,去拜訪那里的一個當時全國最大的蚯蚓經(jīng)銷商。他們并不知道,我正在暗謀成為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
我的父母花了33.45美元買了一盒保證裝有100多條蚯蚓的爛泥。我記得在書上看到過,如果把一條蚯蚓截成兩段,每段都會再重新長成一條新蚯蚓。這聽起來真的很酷,但工作量似乎大了些,于是我想出了另外一個更好的辦法:我在后院建造了一個“蚯蚓盒”,類似一個底部有很多鐵絲網(wǎng)的沙盒,只是我沒有填沙,而是放些泥巴在里面,然后在上面撒上那100多條蚯蚓,讓它們自由地爬來爬去,繁殖后代。
每天,我都會把幾個生雞蛋的蛋黃倒在我的蚯蚓養(yǎng)殖場上面,我深信這樣可以讓蚯蚓繁殖得更快,因為我聽說有些職業(yè)運動員會喝生雞蛋當早餐。雖然我的父母不相信銷售蚯蚓會給我?guī)砦覊粝氲呢敻?,但他們還是允許我每天繼續(xù)用蛋黃喂養(yǎng)我的蚯蚓。我想,他們允許我這樣做的唯一原因是,蛋黃的膽固醇含量很高,如果蚯蚓吃了蛋黃,就意味著我和我的弟弟們只能吃低膽固醇的蛋清了。我媽媽總是要確保我們不吃那些會讓我們體內(nèi)膽固醇過高的食物,我想可能是因為她在當?shù)貓蠹埳?,看到了一些讓她整夜不得安寧的有關(guān)膽固醇的報道。
為期30天的生蛋黃營養(yǎng)大餐之后,我決定看看我的蚯蚓們有何進展。于是我挖開蚯蚓養(yǎng)殖場,查看是否已經(jīng)有新的蚯蚓幼蟲出生。不幸的是,我非但沒有找到任何蚯蚓幼蟲,更糟糕的是,連那些原有的蚯蚓也找不到了。我花了一個小時仔細檢查我的“蚯蚓盒”里面的每一寸泥土,直到不得不相信所有的蚯蚓都不見了。它們顯然是通過盒子底部的鐵絲網(wǎng)逃走了,或者是被生蛋黃招引過來的小鳥給吃掉了。
我指望能迅速成長的蚯蚓帝國就此夭折了。作為掩飾,我告訴我的父母,當一個蚯蚓養(yǎng)殖場的主人是一件很無聊的事,但實際上,我覺得失敗帶給我的感覺很糟糕。如果愛迪生仍然在世的話,也許他可以到我家來,用他對失敗的看法鼓勵我:
我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摔了一跤。
——愛迪生
可能他一直在忙著其他的事情吧,因為就像甘地一樣,愛迪生也從來沒有到訪過我家,也許,他們兩個正忙著交往,才導致無法分身吧。
成長
我的父母從中國臺灣移民到美國,進入伊利諾伊大學的研究所。在那里他們相愛,結(jié)婚。盡管我出生在伊利諾伊州,但是我對那里唯一的記憶就是從12英尺的跳板上跳下來抓螢火蟲。早期的記憶總是很模糊的,但是我相信從跳板上跳落和抓螢火蟲,一定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記憶的拼接,因為一個兩歲的小孩在半空中去抓一只螢火蟲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當我5歲的時候,我父親在加州找到了一份工作,所以我們?nèi)疫w到舊金山北邊,金門大橋?qū)γ娴鸟R林縣,住在盧卡斯山谷。我家距“太空漫游”牧場約有20分鐘的車程。那里是因?qū)а?《星球大戰(zhàn)》 系列電影而馳名的喬治·盧卡斯居住并運作他電影事業(yè)的地方。
我的父母是典型的亞裔父母。爸爸是雪佛龍公司的化學工程師(譯者注:后來從事與中國有關(guān)業(yè)務),我的媽媽是一位社會工作者(譯者注:后來取得心理學博士學位,從事臨床腦神經(jīng)心理工作)。他們對我以及我的兩個弟弟在學術(shù)方面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家培比我小兩歲,而最小的弟弟家齊在我們搬到加州4年后出生。
住在馬林的亞裔家庭并不多,于是我的父母設(shè)法與所有的10個亞裔家庭取得了聯(lián)系。我們定期聚會,所有的家長和孩子們帶拿手的料理菜來一起分享,然后一起休憩。餐后孩子們聚在一起看電視,大人們就在另一個房間里聊天,互相吹噓炫耀自己孩子的成績。這不過是亞洲文化的一部分:孩子們?nèi)〉玫某删褪窃S多家長們標榜自己成功和地位的獎杯。我們是他們最終的計分卡。
有3類成就是亞裔父母們最為在意的。
第一類是學術(shù)上的成就:得高分,獲獎勵,或者公開表揚,取得優(yōu)秀的大學入學會考(SAT)成績或成為學校數(shù)學隊的隊員。最重要的是,你的孩子可以進入哪一所大學就讀,而進哈佛是最享有盛譽的殊榮。
第二類是職業(yè)上的成就:成為一名醫(yī)生或獲得博士學位被看作是最高的成就,因為這意味著你可以從普通的“謝先生”變成受人尊敬的 “謝博士”或者“謝醫(yī)生”。
第三類是樂器的掌握:幾乎所有的亞裔孩子都被迫學習鋼琴或小提琴,或兩者兼而有之。在每次聚會的晚餐結(jié)束后,孩子們必須在所有的家長面前當眾表演。這表面上是為了娛樂大家,實際上卻是家長們互相評比孩子的一種方式。
就像其他亞裔父母一樣,我的父母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對我相當嚴格,要求我在這3個領(lǐng)域都能出類拔萃。我每個星期只能看1個小時的電視,所有的課程成績都要拿到“A”,我的初中和高中似乎是在不斷的大學入學會考的模擬考試中度過的。大學入學會考其實是高中畢業(yè)申請大學時的一次標準測試,通常只在高中快結(jié)束的時候考一次??墒俏腋改冈谖伊昙墪r就要我開始準備這個考試。
在初中時,我一共學習了4種不同的樂器:鋼琴、小提琴、小喇叭和法國圓號。在校期間,周一到周五我每天要練習每種樂器各半個小時,周末的時候每種就要練習1個小時。暑假時,我每天也要每種樂器練習1個小時。我認為對于想要在暑假體驗“假”那一部分內(nèi)容的孩子們來說,這種要求應該被歸類為一種殘酷且不同尋常的懲罰手段。
通?!吧嫌姓撸掠袑Σ摺?,我找到了一個不影響我享受周末和暑假生活的好辦法。早上6點,當我父母還在熟睡的時候,我就起床,然后到樓下的鋼琴旁邊(當然,實際上我不是去彈琴的),用一臺錄音機播出我先前已經(jīng)錄好的將近1個小時的鋼琴曲段。之后,7點鐘的時候,我會回到我的房間里,鎖上門,繼續(xù)用錄音機播出一個小時的小提琴曲。這段時間,我就會悠然自得地閱讀我喜歡的雜志 《男孩的生活》。
你可以想象,我的鋼琴老師和小提琴老師在我每周上課的時候,多么地無法理解我為什么一點進步都沒有。我想他們可能認為我是個稟賦遲鈍的學生。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實在看不出學習所有這些樂器,能給我?guī)砣魏魏锰帲ㄏM覌寢屪x到這里的時候不會抓狂,也許我應該把上鋼琴和小提琴課所交的學費償還給她)。
我的父母,尤其是我媽媽,對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我可以學醫(yī)或者拿個博士學位。他們認為正規(guī)教育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對我而言,把我人生的前25年都預先規(guī)劃好,實在是太死板、太沉悶了。
我更感興趣的是經(jīng)營我自己的事業(yè),并想出不同的方法賺錢。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的父母總是告訴我不要擔心賺錢的事,這樣我才可以專心學習功課。他們說愿意支付我所有的教育費用,直到我拿到醫(yī)生或博士學位為止,還說會給我買任何我想要的衣服。他們很幸運,因為我從來不追求時尚,所以也沒有要求太多時髦的衣服。
我總是幻想著我能賺很多錢,因為對我來說,金錢意味著以后我可以自由地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在未來的某一天擁有屬于自己的公司的創(chuàng)業(yè)想法也意味著,我可以按自己的方式過創(chuàng)造性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