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他嘗到了權(quán)力的滋味。在那次萬人大會上產(chǎn)生的那種快感,在他行使權(quán)力的過程中屢屢出現(xiàn)。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快感,局外人是無法獲得、無法品嘗的。這種特殊的感覺使他對未來充滿了幻想,一種欲望在他的心底暗自生長。
“吃飯吧,一進門就聽,有啥好聽的呀!”孫曉玲把飯菜端上來,坐在宦海淳的對面,邊吃邊讓著自家的夫婿。
宦海淳回過神來,笑瞇瞇地對她說:“聽什么,這你就不懂了?!闭f著,端上碗,往嘴里扒拉了一口。
孫曉玲看一眼他,沒有言語。他停下筷子,望著孫曉玲,若有所思的樣子。半天,他對孫曉玲說:“吃過飯你回趟娘家?!?br>
“無緣無故的,怎么想起回娘家來了?!睂O曉玲不解地問。
“去捉兩只雞。”
孫曉玲笑笑,問:“饞了?”
宦海淳一本正經(jīng)地說:“有段時間沒有去看郝書記了,這兩天抽空去看看他吧!”
“哎喲,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呀!”孫曉玲笑嘻嘻地說。
“我聽他們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郝書記對咱們恩重如山,咱們可不能忘恩負義呀!”
“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睂O曉玲吃空了碗,邊起身邊說。
兩天后,宦海淳提著兩只鹵雞,敲開了郝明懷的家門。他把鹵雞放到矮柜上,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寒暄了幾句,郝明懷指著矮柜上的東西問:“那是什么?”
“雞,自家養(yǎng)的。媳婦聽說我來看你,就鹵了兩只,讓您嘗嘗她的手藝,沒有別的意思?!被潞4疽贿叢祛佊^色,一邊說。
“是嗎?”郝明懷冷冷地說。
宦海淳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說什么。
郝明懷說:“你怎么帶來的,就怎么把它帶回去。有這份心,多孝敬孝敬岳父岳母?!?br>
“郝書記,您就給我這個面子吧,我怎么有臉面把它給帶回去!”宦海淳為難地說。
“你要覺得為難,就拿到縣委食堂,我讓食堂管理員給你結(jié)算清楚?!焙旅鲬巡豢蜌獾卣f。
“這……下不為例,下不為例?!被潞4居悬c結(jié)巴地說。
郝明懷語重心長地說:“小宦,不是我絕情,實在是我不想讓你開這個頭。你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習(xí)慣成自然了,就很難收拾。大道理我就不說了,在這里給你說個故事吧:小的時候,我家養(yǎng)著一只小花貓,非??蓯郏乙挥锌斩家П?,親親它,給它捉雀兒子吃。有年夏天,我家的老母雞孵了一窩小雞,我常??匆娦』ㄘ垖π‰u懷有鬼胎,好意提醒奶奶注意防犯。你猜奶奶怎么說,她說:‘小子,你放心,我家的小花貓從未嘗過腥,不知道小雞的味道,不會去吃小雞的?!髞碛幸惶?,小雞少了一只,我奶奶到處尋找,找到一個墻角里,小花貓正在舔自己的爪子,嘴角邊和爪子上還沾著細細的小雞毛呢。奶奶一看就明白,但她仍然不解,就自言自語道:‘這貓沒嘗過腥,怎么也吃起雞來了?!揖徒淮宋易饺竷何关埖氖?。奶奶嘆口氣,對我說:‘小子,你的小花貓活到頭了?!敃r,我不理解奶奶的話,不就一只小雞,還能讓小花貓給它償命?奶奶猜到了我的心思,她說:‘小花貓嘗過了腥味,不殺它,這窩小雞就會被它吃光的。’就這樣,可愛的小花貓被奶奶無情地判了死刑,我傷心地哭了三天三夜。”說到這里,郝明懷嘆口氣,“人的一生,在關(guān)鍵的時候,就在一念之差,好與壞,也就一步之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