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毀滅？”

孫子楚立刻皺起了眉頭，他輕輕摸了摸書的封面，又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感覺像吃下了一口蒼蠅。

這時菜已經(jīng)上桌了，我忍不住問道：“怎么了？你可不是這樣的人?。俊?/p>

“我認識他——許子心?！?/p>

我忽然一陣莫名的興奮：“許子心是你們大學的教授是嗎？能不能帶我去拜訪他？”

但孫子楚的表情變得異常呆滯，他緩緩搖了搖頭說：“這不可能?！?/p>

“為什么？你連這個忙都不肯幫我？”

于是，孫子楚一字一頓地回答道：“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p>

這回沉默的人輪到我了，宛如剛剛燃起的火頭，又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剩下的只有冒著青煙的水汽。

終于，我輕嘆了一聲：“他怎么死的？”

“自殺——大約三年前，許教授留下一封遺書，說自己將投江而死，但沒有說明自殺的原因。從此以后他就渺無蹤跡了?！?/p>

“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嗎？”

孫子楚搖了搖頭：“沒有，在黃浦江和長江岸邊都打撈過，從未發(fā)現(xiàn)許教授的尸體。”

“既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那就應該算做是失蹤啊？”

“開始確實是以失蹤報案的，但法律也有規(guī)定，如果某人失蹤超過若干年限，仍然毫無蹤跡或消息的話，是可以定義為法律死亡的?！?/p>

“已經(jīng)三年了——”我趕緊翻了翻《夢境的毀滅》的版權頁，才注意到這本書是三年多前出版的，是在許子心出事之前，“你見過他嗎？”

孫子楚悶頭喝了幾口啤酒說：“當年我向許教授請教過好幾次。雖然是心理學教授，但他本來是搞考古出身的，研究的課題又與古代文明有著很深的關系，所以我一直都很景仰他。”

“而且你和他的名字里都有一個‘子’?！?/p>

“是不是特酸的名字?。俊睂O子楚苦笑了一聲，夾了幾口菜說，“這大概也有些關系吧，許教授說過我和他挺有緣的?！?/p>

雖然眼前放著一桌子菜，但我的食欲已經(jīng)全沒了，盯著孫子楚的眼睛問：“你眼中的許子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他是一個天才，非常有才華，據(jù)說他的智商要比常人高出許多。不過，他給我的個人印象卻是——”孫子楚停頓了片刻，嚼下嘴里的一塊肉后才說，“神經(jīng)質(zhì)?！?/p>

我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是這個意思嗎？”

“不，許教授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事實上他的思路要比我清晰得多，談吐舉止都極有智慧，他能發(fā)現(xiàn)許多被別人忽略的問題，提出讓人想都不敢想的假設，但仔細分析一下又是他最有道理。他又在國外待過很長時間，可能思維方式和國內(nèi)的學者不太一樣?！睂O子楚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淡淡地說，“也許每個天才都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吧，許教授就是這樣的人，他過于敏感了，眼睛里似乎藏著什么，總是能放出電來?！?/p>

這家伙說得也太夸張了，我只能咳嗽了一聲說：“行了，現(xiàn)在說說這本《夢境的毀滅》吧，你看過這本書嗎？”

“很遺憾，還沒有呢，但我很早就聽說過這本書了。《夢境的毀滅》最早是在國外出版的，在國外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和反響，然后才在國內(nèi)出版。但在國內(nèi)可能涉及到一些學術性的爭議，所以這本書發(fā)行量很低，我一直沒有找到這本書。”

照孫子楚這么說，我能在舊書攤上發(fā)現(xiàn)這本書，不知算是幸運還是倒霉？

眼前似乎又浮現(xiàn)起了那個致命的——我已經(jīng)找到這枚鑰匙，怎能輕易地把它扔掉？

我不依不饒地問了下去：“三年前，你最后一次見到許子心是什么時候？”

孫子楚很不耐煩地回答：“記得當時我正在寫一篇關于中國上古玉器文明的論文，曾專程到他辦公室拜訪過他一次，沒過幾天就聽說他留下遺書失蹤了?！?/p>

“辦公室？許子心的辦公室還在嗎？”

“好像自從出事以后，他的辦公室就一直沒人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