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踢館愈發(fā)熱鬧了,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間。我們有說有笑地魚貫而入,本來安楠挽著我的手的,但考慮到落單的蘇銳,我示意她別跟我表現(xiàn)得太親熱,沒頭沒腦的安楠不理解地瞪著我。陸浩軍自然更不愿意去刺激蘇銳,跟辛雯也保持著距離……
酒吧大廳很嘈雜,我習(xí)慣性地掃了一下眾人,嘈雜的聲音中,突有年輕有力且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我情不自禁地掉頭去看。幾個毛頭小子在灌一個女孩,看起來未成年的樣子。等等,未成年?未成年怎么能到酒吧來?我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們幾眼。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萬寧兒正抓著一瓶啤酒在那兒仰頭痛飲呢,那幾個毛頭小青年一個勁地喝彩叫好。萬寧兒喝得興起,竟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叫:“酒呢?酒呢?”旁邊立馬有人又給她遞了一瓶,萬寧兒抓過來想都沒想就喝了起來,邊喝邊神經(jīng)質(zhì)似的笑,樣子極其詭異。我看不下去了,撇下眾人沖了過去,安楠在背后叫了我?guī)茁曇矝]攔住我。我過去一把把那瓶酒奪了過來大聲質(zhì)問:“你這是在干嗎?誰讓你進(jìn)來的?這種地方是你來的嗎?”
萬寧兒還沒說話,旁邊的幾個小青年就坐不住了,齊刷刷地站起來沖我囔囔:“你誰???別管閑事啊我警告你!”
陸浩軍他們一看形勢不對,立馬涌了過來。我怒目圓睜:“閉嘴,你們給我坐下,我是她叔你說我該不該管?”
那幾個小青年怯怯地坐了下去,不敢再出聲。萬寧兒搖搖晃晃沒站穩(wěn),一頭扎在我懷里,沖我胡說八道:“胡說,你是我哥,不是我叔。越哥哥,我沒醉,嘻嘻,我沒醉……”
安楠扯了扯我的衣角說:“你管那么多干嗎?一小丫頭你犯得著這樣嗎?”
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我掉過頭來朝她吼了一句:“我能不管嗎?我要是不管就沒人管她了!”我說這話的時候心里酸酸的,那種感覺是安楠無法體會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萬寧兒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心理變化,所以她給了我一個極其委屈的表情,默默地站在一旁沒再說話。
我沖陸浩軍喊:“把毒蛇叫過來!”毒蛇還沒過來前,我又看了一眼那幾個小青年,萬寧兒的男朋友竟然也在其中,在小區(qū)門口見過一次,依稀記得,我沖他說:“你是她男朋友吧?我告訴你,她要是出什么事我絕不放過你!”
到底還是小孩,一看別人氣勢凌人的,就屁都不敢放了,勾著頭直哆嗦。一點都不像我跟陸浩軍,當(dāng)年我們剛成年那天還痛痛快快地在酒吧里打過架來著……
一會兒,毒蛇過來了:“怎么了哥們兒?”
“你怎么回事?沒看見有小孩跑進(jìn)來了嗎?你還想不想開門做生意了?”我大聲說。
“喲,你們哪來的?趕緊走趕緊走。哥們兒,今天人多,我盯不住,壓根兒就沒想到有小孩溜進(jìn)來。你多擔(dān)待!”我跟陸浩軍什么背景毒蛇是知道的,對我們他也只能客客氣氣的了。
我沒有再理他,扶著萬寧兒往外走。邊走邊對蘇銳他們說:“你們先玩吧,我先把她送回去,待會兒過來!”
“越越!”安楠在背后感情復(fù)雜地叫我,我沒空搭理她,徑自向外走了,萬寧兒站都站不住,差點軟下去,我順勢把她橫抱了起來……
萬寧兒像睡著了一樣,可就在我把她放進(jìn)車?yán)锏臅r候,她竟然放聲大哭了起來,眼淚縱橫了一臉。那哭聲是那么的孤獨無助,那么的凄涼,那么的揪心……我沒有安慰她,默默地拍著她的后背,我知道,不管是醉酒還是大哭,都是她的一種宣泄。當(dāng)人壓抑到一定程度,就必須找到一條宣泄的途徑,只不過對她而言,醉酒是一條不正當(dāng)?shù)耐緩蕉选?/p>
良久,她哭累了,沉沉地睡去,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發(fā)動引擎,慢慢地向家駛?cè)ァ?/p>
方向盤上貼的那張大頭貼里,安楠鼓著腮幫子瞪著大眼睛裝可愛,我在她背后張著血盆大口,像要把她吃掉一樣。而這個時候鼓著腮幫子的安楠看起來更像是真生氣了,我對著大頭貼喃喃地說:“看什么看,沒見過你男朋友學(xué)雷鋒做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