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律師從容地從文件夾里拿出一份報紙，向審判長展示了一下，振振有詞地說：“這份是2006年月10月份的報紙，當時我的當事人接受該報記者采訪，曾經大贊被告是一位賢妻良母。雖然這報紙不能成為證據(jù)，但它足以證明我的當事人一直愛著被告?？墒?，我的當事人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被告感情出軌后，退求其次，希望得到兒子鄭樂樂的撫養(yǎng)權，卻遭到被告的無理拒絕，我的當事人只能希望通過法律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審判長，我說完了?！彼轮暗靡獾乜戳丝脆嵉瓕帲刹恢趺椿厥?，鄭淡寧并沒有表現(xiàn)得跟我想像中一樣開心，臉色甚至有點凝重……

他手里拿的那份報紙上面有一篇報道：《鄭氏企業(yè)背后的女人》。幾個月前，我正是靠著這篇報道上的照片才找回失散多年的蘇銳。當時我還以為蘇銳的生活過得很好來著，可是，當時我跟蘇銳都沒有想到鄭淡寧發(fā)這篇報道的目的，今天總算真相大白了——老奸巨滑的鄭淡寧早就在籌劃離婚這件事了，當時沒有離，僅僅是條件還不夠充分罷了……

中途退庭休息的時候我們都已經感覺到，到最后也許蘇銳什么都撈不著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對蘇銳不利——蘇銳有可復發(fā)的抑郁癥對孩子的健康成長有重大影響；蘇銳花錢養(yǎng)男人感情出軌；丈夫那么“愛”她，她卻選擇了出軌，這一點讓她甚至連法官的同情分都賺不到……這事我們也不能怪張律師，因為誰都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變數(shù)——鄭淡寧對樂樂的撫養(yǎng)權也是志在必得。盡管我們努力準備了兩個星期，卻怎么也比不過鄭淡寧為這件事精心策劃了好幾個月，而且，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鄭淡寧是一個大商人，無商不奸！

蘇銳緊緊地摟著樂樂發(fā)呆，時而蹭著樂樂的小臉，樂樂仿佛也理解媽媽的感情似的靜靜地呆在蘇銳的懷里。蘇伯伯在旁邊看得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我看著心里也不好受，而陸浩軍則更像一只無頭蒼蠅，上跳下躥地根本就坐不住。

我對陸浩軍說：“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晃得大家頭暈！”

陸浩軍停下來叉著腰憤憤地說：“鄭淡寧那王八蛋怎么能這么欺負人？??？我也是，你說我沒事陪著蘇銳出處瞎蹓達什么嘛？玩就玩唄，還讓人拍了照都不知道，唉……”

蘇銳抬起頭來說：“能讓我靜一下嗎？我誰都不怪，真的。要怪就怪我自己，有眼無珠嫁了一個混蛋！”

大家都聽話地沉默了下來。我看著蘇銳懷里的樂樂，腦里突然靈光一閃，我把樂樂拉過來問：“樂樂，你告訴李叔叔，你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樂樂說：“爸爸媽媽我都喜歡！”

“最喜歡誰？嗯……就是只能選一個，你選誰？”我自覺問了一個很殘酷的問題。

樂樂尋思著，左右為難的樣子，最終說：“我喜歡媽媽，因為爸爸他老不陪我?！?/p>

蘇銳聽了這句話突然淚如泉涌，一把又把樂樂緊緊地摟在懷里。這種時候，孩子一句簡單的“我喜歡媽媽”就能成為蘇銳最大的安慰，這是我現(xiàn)在能為蘇銳做的……

我把張律師拉到一邊說：“待會兒上庭時能不能讓孩子去跟審判長說幾句話？就剛才那句‘我喜歡媽媽’就行！”

張律師搖搖頭說：“就算說了也沒用，法律上不承認一個五歲孩子的意愿。再說，孩子喜歡媽媽是因為他整天跟媽媽呆在一起，如果換成他跟他爸爸呆一段時間，他也會喜歡他爸爸的，這根本就不能成為法律依據(jù)！”

我煩躁地說：“總得試試吧？反正現(xiàn)在也沒別的有力證據(jù)了！”

張律師沉吟片刻，終于點了點頭說：“那就……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