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樂樂的真情也沒能起到作用。在審判長宣判樂樂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鄭淡寧所有時,蘇銳散了架般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放聲痛哭,嚇得樂樂也跟著哭了,可憐兮兮地喚著“媽媽”。退庭后我們所有人都攏集到蘇銳的身邊,蘇伯伯輕輕地撫摸著蘇銳的頭發(fā)說:“丫頭,你還有爸呢!”蘇銳受了莫大委屈般扎進了她爸的懷里……
鄭淡寧面色沉重地走過來打算抱走樂樂,陸浩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混蛋!”他剛想沖過去跟鄭淡寧拼命,卻被早有準備的我攔腰抱住了——我對他沖動的脾性了如指掌,我壓著嗓音沖他吼:“你還嫌這里不夠亂是吧?你少給蘇銳添亂行不行?”
陸浩軍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我們都瞪著噴火的雙眼,眼睜睜地看著鄭淡寧好似心疼地看著蘇銳說:“蘇銳,對不起。樂樂,跟爸爸回家吧?”說完,一把把樂樂抱在了懷里。
樂樂在他的懷里叫:“我要媽媽,媽媽……”
蘇銳從她父親的懷里反應(yīng)過來,回過頭來撕心裂肺地喊:“樂樂……把樂樂還給我……”
鄭淡寧不為所動,抱著孩子揚長而去……
我松開陸浩軍時,他猛地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沖我嚷道:“李越,蘇銳都讓人家欺負到姥姥家了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嗎??。客髻M蘇銳當(dāng)年那么愛你,你對得起蘇銳嗎?”
我甩開他說:“你要我怎么表示?用暴力把鄭淡寧弄死?浩軍,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生氣,但是你能不能冷靜下來想想,暴力能解決問題嗎?用暴力就能幫蘇銳把樂樂搶回來?”
陸浩軍固執(zhí)地說:“我不管,總之不能這么便宜了鄭淡寧那個王八蛋。李越,你也別給我裝冷靜,說白了,你就是一個老好人,膽小怕事的老好人!”
我膽小我承認,很多時候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就絕不會上綱上線著急上火地鬧個魚死網(wǎng)破,連我爸都不止一次地說我不像他兒子。我爸曾給我說過一段我爺爺?shù)墓适?。說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打鬼子,子彈打完了就扛著大刀向前沖,跟敵人肉搏,眉頭都不皺一下。有次不小心,肚子讓鬼子劃開了,腸子流出來,我爺爺把腸子往腰上一別,連殺了三個鬼子后才想起自己的肚子來,當(dāng)時還跟自己的戰(zhàn)友開玩笑說:“老子還以為自己腰上掛著條子彈呢!”
我爺爺死得早,據(jù)說僅抱過我?guī)状尉托臐M意足地去了,所以我無法考究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但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跟我爺爺那樣勇敢地跟人拼命了。一直以來,很多事都是陸浩軍沖在前頭,我則跟在后面幫他收拾殘局,比如他打架,我就是和事佬;在公司,陸浩軍是打天下的,我是守天下的……
蘇銳在一旁聽我們鬧得不可開交,厲聲叫道:“你們倆能不能讓我靜一靜!我的事不用你們管!”
陸浩軍一下子老實了……
樂樂歸鄭淡寧撫養(yǎng)這事就算板上釘釘塵埃落定了。我跟陸浩軍都沒能幫上忙,還無知地自以為是給她添了不少麻煩。蘇銳跟我們分手的時候甚至沒有跟我們道別,她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幾天,可我跟陸浩軍都對她放心不下,老擔(dān)心她想不開。要知道,沒有了樂樂的蘇銳就像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樣,她本身還存在抑郁癥這個隱患呢,所以我們只好叮囑蘇伯伯,讓他多看著點蘇銳。蘇伯伯答應(yīng)時搖頭嘆氣的樣子讓我們的心情越加沉重?;橐?,再一次以夫妻血戰(zhàn)最終離婚收場的方式給了我極大的震撼……
晚上,我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安楠預(yù)先給我準備了一大桌好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心情不好用以安慰我,還是她打算用以慶祝蘇銳的事終于辦完,我終于可以跟她安心結(jié)婚了——我這么想的時候猛然發(fā)覺,我竟然深受蘇銳與鄭淡寧婚姻的影響,開始懷疑并分析別人對我好的動機了……可蘇銳的事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還怎么跟她安心結(jié)婚?我跟她匯報完審判結(jié)果后就盯著一桌子好吃的發(fā)愣,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動筷子。
安楠站起來繞到我背后摟著我脖子輕輕地說:“越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沒有胃口,所以我特地弄了你平常最喜歡吃的,你就吃點吧,我都弄了一下午了!”
我心情不好,但我不想讓安楠失望,這桌菜肴到底是她的一番心意。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到我的對面去。安楠見我有動筷子的意思,開心地笑了,趕忙往我的碗里夾了很多好吃的,嘴里念叨著“嘗嘗這個,試試那個”!我隨便夾了幾樣往嘴里送,食不知味,艱難地往下咽了咽,放下筷子說:“楠楠,今天我有點累,我去休息一會兒!”說完,我起身進了臥室。
安楠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