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銳最終答應(yīng)了跟陸浩軍在一起——這結(jié)果比陸浩軍想要的足足遲到了十年，整整十年。

在安靜的咖啡廳里，蘇銳輕描淡寫地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生出了些許愧疚與失落來。也許十年前，我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他們中間，是我，讓他們足足繞了十年的圈子，各自流離、各自顛沛或者安生。最近發(fā)生的好些事越發(fā)讓我覺得，一直以來，陸浩軍都比我更愛蘇銳，這一感覺讓我難以接受卻也只能接受。這似乎是一個輪回，現(xiàn)在終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輪回到了就像我跟蘇銳還未開始過的起點……

我沒有說話，蘇銳看了我半晌接著說：“你跟安楠的婚事怎么樣了，都拖了這么長時間了，昨晚我不是讓她過去找你了嗎？你還沒跟她求婚？”

我說：“如果……如果你昨晚沒有讓她過去陪我，或許我今天就跟她去登記了！”心里一個聲音在說，如果真有如果，那么七年前，如果你沒有棄我而去的話，就不會有安楠什么事了！可是沒有如果，安楠誤會我了，我甚至不打算為一件這樣的事去解釋，不是說清者自清嗎？更何況我是在學(xué)雷鋒做好人好事，我理應(yīng)受到多方表揚才對，我為什么要解釋？

蘇銳疑惑地問：“出什么意外了嗎？”

我淡淡地說：“沒事，鬧了點別扭，會解決的?！?/p>

蘇銳長長地“哦”了一聲說：“有時間多陪陪她吧。真的，女人是需要人陪的。你要是不讓她盯著，她多半會胡思亂想，會瞎猜，很多事情都是這么搞砸的！”

我覺得空氣有點沉悶，便轉(zhuǎn)了話題說：“你跟陸浩軍有什么打算？”

“這才剛開始呢，能有什么打算，再說我也沒真正答應(yīng)他，只是默認了而已，先處著唄。我倆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你也別惦記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蘇銳攪拌著面前的咖啡似笑非笑地說。

我苦笑著說：“我哪還敢惦記你？陸浩軍一直都在找理由想跟我拼命，我可不想再落人口實！放心吧，安楠跑不了，除了我，沒人敢娶她！”

蘇銳淡淡地笑了，端起面前的咖啡，轉(zhuǎn)向櫥窗外慢慢地抿了一小口……

星期六早上，萬寧兒根據(jù)我的安排偷偷地溜進我家。為了讓稚氣未脫的萬寧兒看起來老成一點，我讓她換上了安楠的衣服，還用安楠的化妝品化了一個濃妝，我看著鏡子里的萬寧兒，滿意地點點頭說：“嗯，這樣起碼看起來不像未成年了！”盡管萬寧兒個頭比安楠矮一點，但穿起安楠的衣服來倒也不顯得太過于拖沓。其實讓她穿成這樣是出于為我自己考慮——我不能讓醫(yī)院里的人都認為我跟一個未成年少女有著什么不當(dāng)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至少讓人看起來不會認為我是一個欺負未成年少女的衣冠禽獸。萬寧兒緊張地看著我說：“越哥哥，這樣能行嗎？不會有人認出我來了吧？”

我蠻有把握地說：“聽我的沒錯?！?/p>

出門的時候我們格外小心，生怕在出門的時候他父母從屋里出來逮個正著。幸好，我們的計劃進展還算順利。我們得以安全抵達醫(yī)院，可在醫(yī)院門口時，萬寧兒又犯怵了，抓著我的手臂說：“越哥哥，我怕……”

我安慰她說：“別怕，丫頭，你進去躺一會兒就能出來了，不會很痛的，真的，我會一直在門口等你出來！”

一陣分不清的味道撲鼻而來，萬寧兒聞之立馬扶著墻把昨晚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看著一陣惡心，差點也吐了，像兩個食物中毒的病人。我連忙把她扶進了醫(yī)院。陳主任用猜疑的目光打量著萬寧兒，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我想，他一定還固執(zhí)地認為我跟萬寧兒存在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吧！我在心里對自己說，由他去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看著萬寧兒走進了手術(shù)室，我想都沒想就在手術(shù)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暗暗祈禱著，丫頭，你可千萬別出什么事！

我在手術(shù)室外面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我似乎徘徊了很長很長時間，醫(yī)生才跟捂著小腹臉色慘白的萬寧兒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我緊張地問醫(yī)生：“醫(yī)生，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淡淡地說：“看把你緊張的，人流只是一個挺小的手術(shù)。沒事了，回去短時間內(nèi)多休息，注意身體，營養(yǎng)得跟上，記著別吹風(fēng)！”

醫(yī)生無法理解我的心情，我跟萬寧兒只是鄰居而已，是我在手術(shù)單上簽的字，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她父母交待？

萬寧兒緊皺著臉喚：“越哥哥，疼！”

我忙扶著她往外走，邊走邊叮囑她說：“這些藥回家收好了，不方便的話就上我家吃去，別讓家里人看到知道嗎？到這節(jié)骨眼上，我們就快成功了。平常多穿一件衣服，別著涼了！”

萬寧兒蒼白地笑了：“知道了，醫(yī)生都跟我說了！”

我扶著她慢慢地向我的車挪了過去。近了，我掏鑰匙的時候竟然看到安楠倚著我的車在冷冷地笑著，我嚇了一跳：“楠楠，你怎么在這兒？”

安楠面無表情地說：“我跟過來看熱鬧的?？磥砟銈冴P(guān)系還真不錯嘛，她都穿著我的衣服滿大街跑了，晚上是不是還穿我的睡衣呢……”

萬寧兒掙扎著叫：“楠姐……”

“你閉嘴！這兒輪不到你說話！”安楠喝住萬寧兒對我說：“李越，你讓我很失望。本來我以為你跟陸浩軍不一樣，可我忘了‘物以類聚’這個詞，你甚至比陸浩軍還不是東西。陸浩軍好歹沒欺騙誰的感情，可你一直在欺騙我……”

安楠又哭了。

看著她哭得很委屈的樣子，我突然覺得一陣的虛脫與暈眩。我沒有解釋什么，只是默默地走了過去，輕輕地拉起她的手說：“楠楠，你應(yīng)該很了解我的，不是嗎？”

在我想把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她卻狠狠地把我推開了，我一個趔趄，撞在車門上，后背一陣生疼。她冷冷地說：“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李越，我們分了吧！”

在一旁的萬寧兒急了，向著安楠說：“楠姐，你真誤會了……”

安楠沒有理會萬寧兒，徑自走了，經(jīng)過萬寧兒身邊時，順勢推了萬寧兒一把，萬寧兒腳下本來就虛，被她一推就倒了，我忙過去把萬寧兒扶了起來，安楠回過頭來輕蔑地看了萬寧兒一眼，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楠姐……”

我看著她的背影對萬寧兒說：“走吧，我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