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萬寧兒高高地坐在一幢教學(xué)樓六樓天臺的防護(hù)欄上,她的身子仿佛一片落葉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我一口氣沖上了六樓,早已經(jīng)有老師有警察在給她做著思想工作了,但都不敢近前。我喘著粗氣說:“丫頭,我來了!”
萬寧兒回過頭低沉地喚我:“越哥哥……”
我手忙腳亂地掏出戶口本與身份證說:“丫頭,你看,我真的沒騙你,我?guī)е@些東西,我剛才真的是在趕去跟你安楠姐結(jié)婚登記的路上。你要是不信,我給你安楠姐打電話,你在電話里問她行嗎?你等著!”其實我是想在她伸手接電話的時候先迅速地一把把她拉下來,在確保她安全的前提下什么都可以談。
我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撥通安楠的電話,我說:“楠楠……”
還沒等我開口,安楠就在那邊很冷靜地說:“李越,我在你心目中根本就比不過那個丫頭,我們的婚事還是算了吧。剛才我一直在撥你的電話,手指都按斷了就是打不通,現(xiàn)在我累了,很累……”
我心里一緊,卻又不能當(dāng)著萬寧兒的面把我被安楠在這關(guān)鍵時刻拋棄的頹喪與絕望表現(xiàn)出來,我咬咬牙,把安楠的話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自顧自地說:“楠楠,我需要你的幫忙,你跟寧寧說一聲吧,你就告訴她我們要結(jié)婚了就行……”
安楠在電話那頭無比冷漠地說:“你聽清楚了,我不會跟你結(jié)婚了,我更不會幫你!”說完她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嘟嘟嘟……”仿佛世界坍塌的聲音。
我在心里咆哮如雷:“安楠!”仿佛這樣可以阻止安楠掛斷電話一樣。但我嘴上卻只能鎮(zhèn)定地接著演:“你等著,我現(xiàn)在就把電話給寧寧,你給她說說!”
我說電話的當(dāng)口,她的父母也趕上來了。萬嫂還沒開口眼淚就先下來了:“寧寧,傻丫頭,你怎么能丟下我們……”
我鎮(zhèn)定地舉著手機慢慢挪向萬寧兒,我必須拼一拼,我說:“丫頭,你楠姐的電話,你跟她說說話!”我刻意地不將手機屏幕對著她。
可萬寧兒仿佛看穿我的意圖似的大喝一聲:“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p>
我只好站住了,不死心地說:“可我不過去怎么把手機給你!”
“你把屏幕轉(zhuǎn)過來我看看!”萬寧兒說。
我的計劃失敗了。因為屏幕上什么都沒有,沒有顯示正在與安楠的通話中,我一下子泄氣了,萬寧兒看著我的表情說:“越哥哥,你騙我……”
我一蹶不振地垂下頭來嘆了一口氣說:“好吧,丫頭,我承認(rèn)我錯了,我不應(yīng)該騙你,我的確跟該死的安楠鬧別扭了。但是,如果你好好的,我現(xiàn)在可以馬上去把她找回來,如果你出事了,我會恨安楠一輩子……”是的,如果萬寧兒救不回來的話,安楠,我真的會恨你一輩子。
萬嫂推了我一把罵:“你說誰出事了?有你這么勸孩子的嗎?啊?”
萬哥拉了她一把,她卻狠狠地甩開了:“你給我松開……”
萬哥一把把萬嫂扯過來,揚起手,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萬嫂的臉上,萬嫂頓時愣住了,似乎她永遠(yuǎn)也不敢相信,軟弱老實的萬哥會對她動手。旁人發(fā)出一陣驚呼聲。
萬哥抽完她后對她咆哮著說:“你還想鬧到什么時候?你問問孩子,要不是你,孩子能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好好一個家讓你弄得雞犬不寧,你開心了吧?我什么都讓著你,你還真以為我心里有鬼,我真對你不住了是吧?我那是怕傷著孩子的感情,我忍著你你還跟我來勁!我跟你說,今天孩子要是出什么事,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萬哥怒眼圓睜,憤怒得像剛從沉睡中醒來的獅子一樣。萬嫂噤若寒蟬,呆呆地站著,表情復(fù)雜。我想,那一記耳光應(yīng)該能讓她有所醒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