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二年春天,從遙遠的大海彼岸,
來了一艘水手船,歌頌著自由……
--剛果國歌
尤妮絲和我,兩個忙碌的演員,正努力準備我們在重新上演的《王冠丘戰(zhàn)役》中的角色,這是我們劇團在一年一度的瑪?shù)龠_·紐波日慶祝活動中要演出的部分片斷。這出劇預計在這個周末上演,也就是在節(jié)日后幾天。
戲劇老師要我們分成兩組?!罢l要演鄉(xiāng)民,誰要演剛果人?”她問。
這真是個困難的選擇。剛果人最后贏得了戰(zhàn)爭,還槍殺了鄉(xiāng)民,所以扮演鄉(xiāng)民對我們的演技無疑更好發(fā)揮,因為他們終將一死。過去一個月來,我們一直在練習如何詮釋死亡。我們的靈感來自茱麗葉,我們的舞臺是蜜糖灣屋后的院子。
“啊,海刀子!”尤妮絲說。她肚子前面握了把菜刀,背對著媽媽的木槿樹。
“尤妮絲,是好刀子!不是海刀子!你發(fā)音要標準!”
“大家都聽得懂?。∥覀冄莸牟皇且獯罄藛??”
“既然這樣,那是你家的事?!?/p>
她重新開始?!鞍?,好……好刀子!這就是我的鞘,你插進去,讓我死了吧!”尤妮絲發(fā)出一聲令人不寒而栗的尖叫聲,隨即將刀柄往腹部插,然后像醉鬼似的在草地上踉蹌而行。她倒向狗群,狗兒叫著倉皇逃離。然后,她失控地打轉,直到整個人癱在草地上。接著,她像著了魔似的再度跳了起來,并發(fā)出另一次尖叫聲,隨即倒回地面,四肢攤開平躺在散落的棕櫚果仁邊。
“來人哪,看看這個麻煩!”杰克搖了搖頭,抱怨地說。
“現(xiàn)在該我了!”我大聲喊道,并跑向草地舞臺,“看我死!”
顯然,我們所要發(fā)揮的演技,就是在《王冠丘戰(zhàn)役》中扮演垂死鄉(xiāng)民。當我們把這件事告訴媽咪時,她嗤之以鼻?!澳鞘悄銈兊氖拢彼f,“你們都想被大炮打死,不干我的事?!?/p>
自從以利亞·強森和其他殖民者初次抵達后來成為利比里亞的這塊土地之后,多年來,王冠丘戰(zhàn)役的故事就一再被傳誦著。故事是從這些殖民者以三百美元買下他們在西非的新家開始。當時以利亞·強森和其他在瘧疾疫情中幸存下來的殖民者搭船來到了布希洛島,這是介于圣保羅河和蒙色拉多灣之間的一大片沃土。他們下決心要在雨季來臨前興建他們的家園,結果事與愿違。
黛族因為不滿他們的國王隆彼德于一個月前簽署了這項三百美元的售地買賣,聚集在殖民們所搭的船只前,不準他們登陸。黛族人揮舞著刀劍和槍炮,將以利亞·強森和其他殖民者趕回河對岸。
當初在槍口下與黛族協(xié)商這筆土地交易的白人代表艾爾斯博士,重新回到布洛希島,試著說服黛族人。結果馬上遭到綁架,并被拖到國王隆彼德在內地的村子。隆彼德將他囚禁了好幾天,直到飽受驚嚇的艾爾斯博士在武力威脅下,同意帶走價值三百美元的槍和煙草,把土地交還給黛族為止。然而,這項交易終究沒有落實。
飽受挫折和驚嚇的艾爾斯博士告訴殖民者,他在內地三天所受到的折磨。他建議他們放棄這整個地方,回到塞拉利昂。瘧疾奪走了一個又一個殖民者的性命。艾爾斯博士看到殖民者接連丟了性命,加上非洲原住民似乎堅決反對他們在蒙色拉多角建屋。因此對艾爾斯博士來說,選擇似乎再簡單不過了:放棄這里,回到塞拉利昂,再去買另一塊土地。
以利亞·強森拒絕了。他同樣飽受挫折和驚嚇,但他也受夠了為物色一個落腳處,而在西非海岸到處流浪的日子。
“兩年來,我始終在尋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家園,”他對幸存的殖民者發(fā)表了激動人心的演說,“我在這里終于找到了,我要留在這里?!?/p>
以利亞·強森的這番話促使其他人同意了他的做法。不過他們雖然勇敢地決定留下來,但如果沒能獲得一個盡管不太可能卻非常重要的人士的援助,這一小撮的殖民者根本無法達成任務,這個人就是令人生畏的波茲旺國王,他是同樣令人生畏的康多士部族的國王。
波茲旺經常和沿海部落交戰(zhàn),而他總是戰(zhàn)無不勝。他力行“人多勢壯”的信條,參加會議或談判交涉時,每次都帶著大批衛(wèi)士隨行。
根據(jù)西非部落民族的協(xié)定,談判出現(xiàn)爭議時,必須請強而有力的仲裁者協(xié)助定奪。因此,黛族和其他已經簽署賣地協(xié)議的部族就邀請波茲旺國王出面裁決。他們在蒙色拉多角會面。波茲旺一如往常,帶了大批康多戰(zhàn)士隨行,以便將他的決議立刻付諸執(zhí)行。桀驁不馴的黛族酋長,連同巴薩族、曼巴族和少數(shù)其他族群的酋長一起來到一間談判小屋。艾爾斯博士代表美國殖民協(xié)會,以利亞·強森代表殖民者。
美國殖民協(xié)會一名新代表艾希蒙后來記錄了這次會議的內容。文中“野蠻的仲裁者”指的就是波茲旺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