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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覺明醒得比我早。在清晨的光線下嘩嘩翻報紙。

看我走出房門，他抬起頭，板著臉孔說，“麻煩你在15分鐘內(nèi)撤離?！?/p>

我回：“放心，我相信只需要5分鐘?！?/p>

他點點頭，正色，“我太太待會過來。我想就算她不介意見你，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賴這里。雖然臉皮厚是你特色?！?/p>

太太？

我在怔忡后煥發(fā)出盎然的笑意，“是熊貓盼盼嗎？恭喜修成正果。”我說的是顧盼，在我和他結(jié)婚后尚對他死纏爛打的那位。

沈覺明氣急攻心，狠狠剜了我一眼，“快滾！”

我怕他下一步要老拳相向，連忙沖向臥室，不曉得怎么回事，拉拉鏈的時候，手急劇一顫，鏈壞了，卡在半截。我露著大半個背，上不去下不來。情感也一樣，到一定程度。

發(fā)了會呆，只好出去求覺明，“幫個忙?！?/p>

我窘迫地對著他，“幫我，修下拉鏈。你看，跟你在一起連衣服都欺負(fù)我?！蔽艺f得可憐兮兮，與此同時，胸腔一熱，竟覺得委屈，好像拉鏈?zhǔn)撬o扯壞的。

他把我轉(zhuǎn)過身。

我說：“沈覺明，你……”

“說下去?！彼麤]幫我修。他是學(xué)理工的，會修插座、電器、包括其他高科技的東西，我相信只要他愿意，拉鏈不在話下?？伤孟翊嫘囊译y堪。

“幾分鐘了？”一停頓，語言就變了味。不好意思，沈覺明，我不是存心讓你難堪，只因在我3年后的計劃中，你不是主角。你一直希望我能把自己弄得井井有條一點，像鐘點工一樣，把房間把行為把語言把感情收拾干凈。我想我經(jīng)過3年的沉潛可以做到了，所以，不想被你的對往日的惦念破壞。

“你已經(jīng)食言了?！彼浔?。

“食言就食言，前妻回來問候下有什么問題嗎？”我揚眉。

“沒什么問題，就是在這過夜不太合適。”他的手落在我的后背上，而不是拉鏈上。我覺得背部那一塊涼涼的，又很癢。螞蟻在爬。

“這樣是不是很刺激？”我譏諷。

“不錯，”他伸手抱住我，聲息在我頸間盤旋，“我太太很快來，在路上，也許已經(jīng)在樓下了，上樓梯了?！阃瑯哟碳?？我記得以前你追求刺激?！?/p>

他埋下頭，朝我裸露的背部吻去，手在我腰間加大力度，我被他掐著不能動，只覺得一陣滾燙在背上蔓延。

他這是在干什么？既然3年可以對我不聞不問；既然我們已經(jīng)選擇告別。他是個戀舊的人，但我們似乎并不適合懷舊，也不適合游戲。

門鈴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響起來了。我心尖一顫，掰他箍在我腰間的手。

他把我轉(zhuǎn)到他面前，眼神低低的，覆著我。黑色瞳孔有如夢的效果。

“你快點。拉鏈?！蔽翌^一垂，說。

“怎么辦呢？我擅長破壞，不擅長建設(shè)。”他夢囈一樣。似調(diào)侃，似玩味。

走投無路，我套上沈覺明的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