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這個男生卻又是如此地難過。他到底怎么了,經(jīng)歷了什么,這么年輕的一個男生,怎么可能在這么美好的春天的夜里這么地悲傷呢?
“謝謝你?!蹦莻€男生轉(zhuǎn)身走到沙發(fā)前坐了下來。
“我……我會把門從房間里面鎖起來。我……我家里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我……我……也沒有多余的枕頭和被子可以給你?!?/p>
“不用?!蹦莻€男生說。
“哦?!?/p>
藍莓,藍莓,你到底在想什么?藍莓將自己的房間門鎖好之后在心里問自己。
晚上的時候,藍莓到底不放心,起來輕輕地打開門。
那個男生靜靜地蜷縮在沙發(fā)上,像一只受了傷的小動物。
藍莓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她搖了搖頭。她不明白,這樣的男生,怎么會在這樣的年紀、這樣美好的春天的夜晚里,悲傷至此。
如果他遇見了什么不開心的事,雖然是剛剛認識,但是以自己那--用經(jīng)理的話說“有點熱心過度”的性格,一定會幫忙。藍莓躺在床上,心里想著--然而這個男生,似乎不僅僅只是“遇見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那么簡單。
月光透過藍莓窗前的櫻花樹靜靜地照了下來,櫻花的影子映在藍莓的窗戶上,像一幅美麗的畫。
八十八樓,遇見魔術師
The Magician at the 88th Floor
大都市的夜,絢爛美麗。
因為工作的關系,我的客戶在這個城市金融區(qū)里最高的建筑物的頂樓酒廊里繼續(xù)白天未完的會談,我則坐在旁邊,繼續(xù)著我的工作。
這個時候的工作通常比在會議室里要輕松,真正要談的事情往往已經(jīng)談得差不多了,此時的會話多半是閑聊應酬,建立彼此的關系。而有些人則會越過翻譯直接比手畫腳或者用簡單的英文互相溝通。
正當我們這一桌爆出了一陣笑聲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黑色襯衫,打著小小的黑色領結(jié)的年輕男子微笑著走到我們的桌旁,他只是將雙手放在我們的桌邊緣,在他將手移開的時候,桌面上多了一副撲克牌。
“哦,魔術師。”客戶中有人興奮地說,“哇,我早就聽說這個酒廊請了魔術師來表演助興,今天還是第一次碰到?!?/p>
我抬頭靜靜地看著,他應該是一個成功的魔術師吧,能夠被請到這樣高級的餐廳酒吧來表演,能夠?qū)⒄麄€城市的燈光踩在腳下。
他有著魔術師特有的細長的手,靈活的手指。那一副普通的撲克牌在他手里成為了神奇的不可思議的道具,使得我們這桌的客人發(fā)出了一陣一陣的驚嘆和笑聲。
“可以不用牌來變嗎?可以變些別的嗎?”有人問他。
當笑容顯現(xiàn)在他的臉上的時候,撲克牌瞬間從他的手中消失了。
他順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張餐巾紙,疊成了花朵的樣子,合在手心里。
“吹一口氣。”他竟然將手遞到我的面前。
我忍不住微微皺眉,在工作的時候,我從來不是人群注意的焦點,我更寧愿大家將我當成一個復印機而忽略,而且……吹一口氣,這是多么幼稚老套的魔術的話語,大家都知道再然后他的手掌里面會飛出白鴿來……
“吹一下嘛?!蔽业目蛻粼谂赃吪d奮地催促我。
我湊近了他合著的雙手,輕輕地對著他的手吹了一口氣。
他的手張開,剛才用餐巾紙疊的花朵不見了,他的手心里躺著一朵鮮紅的玫瑰花。
“送給你?!彼麑⒛嵌浠ò耆彳洕駶櫟拿倒暹f給了我。
旁邊的客戶輕輕地鼓起了掌來。
我微微有點窘迫地接了過來。
當然,其實不過是理所應當,自然而然的事情,因為我是這桌唯一的女生。
他優(yōu)雅地鞠了一個躬,“我是魔術師李墨,希望你們喜歡我的表演?!?/p>
網(wǎng)絡上有一個叫做白羽的作家和我居住在同一個城市,他曾經(jīng)寫過--“為什么,在這樣繁華擁擠的都市里,我卻覺得孤獨得如身處黑暗的孤島?!?/p>
我猜想,在這個城市里,有這個疑問的不止他一個人。
夜晚,如果沒有工作,是我獨自的時間。在我的房間里,我裝了兩層遮光窗簾。賣窗簾的人覺得很奇怪,問我為什么要買兩層遮光窗簾,一般人都是只買一層就夠了啊。
這是我小小的世界,我自己陪伴自己的世界,我不要外面的光透進來。因為別人說所有的感覺和形容詞其實都是相對的,沒有苦就沒有甜,那么如果沒有悲傷,也就沒有快樂的定義了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或許孤獨和寂寞的定義就會自動消失了吧。
大學畢業(yè)的時候我就這樣輕易地將我的愛情拱手相讓,我當時只是不愿意給他選擇的機會,而后來我才知道,我也沒有給自己任何選擇的機會。
我把全部的時間都用來繼續(xù)學習,準備高級口譯的考試,接下一個又一個的翻譯工作。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jīng)漸漸地將自己封閉,而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卻已經(jīng)忘記怎么重新打開,怎么重新戀愛。
沒有工作的時候,我將網(wǎng)絡上白羽的小說翻譯成日文。文字與文字之間的調(diào)換,一次又一次地刪除不滿意的翻譯,一次又一次地重來,有時候我會想象著,這從一種語言到另外一種語言的轉(zhuǎn)換,在我的筆下是一種再生--說著我一直想說,然而又從來不曾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