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文的寫作習(xí)慣用長而復(fù)雜的句子,無數(shù)疊加的定語,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組合排列著,力圖最大化地保留作者試圖傳達(dá)的意思。我通常會花很長時間翻譯好一篇白羽的小小的文章,然后便放在電腦的文檔里不再動它,就好像有些人喜歡玩拼圖最后再將拼好的拼圖打散一樣。
翻譯到肩膀和眼睛都酸痛的時候,我便靠在床上看偶像劇。黑暗的房間里,電視的光芒變幻,我靜靜地面無表情地坐著,看著電視里虛構(gòu)起來的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戀情。
有些時候,在女主角的眼淚流下來的剎那,我瞬間感到如此地想要哭泣,這時,我便會拿起遙控器,按下倒退鍵,女主角的眼淚會倒流,所有的悲傷的事情會倒退,倒退到快樂的情節(jié),而我的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
我的人生,如果也可以按下倒退鍵……我會選擇退回到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我會努力爭取我的愛情,我會勇敢地告訴他,我不愿意也不會放棄我和他之間的愛情。
今夜的凌晨兩點(diǎn),當(dāng)那個女主角的眼淚快要流下來的時候,在我按下倒退鍵的瞬間,聞到了那被我插在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的玫瑰花的香味。
雖然我可以擋住外面的光,但是我擋不住春天夜里特有的味道。那株被插在玻璃瓶里的玫瑰花在這個春夜仿佛忽然綻放出了它所有的芬芳,我閉上眼睛,想象陽光瞬間透過那遮光率百分之百的窗簾照了進(jìn)來,灑滿了整個起居室,而我這個小小的簡單的居室則在頃刻之間變成了開滿玫瑰的玫瑰園。
這,可能就是我自己的,小小的魔術(shù)吧。
有沒有一種魔術(shù),可以將人變回到過去?即使只是讓我回去對當(dāng)時的他說一聲,表白我對他明明白白的確定的愛情,讓我努力過,爭取過,那么--現(xiàn)在的我,就不會這么地不快樂了吧。
收件人:晴川
發(fā)件人:王以路
主題:你還是你,一點(diǎn)也沒有變
晴川:
今天又有了你的消息。不過是很壞的消息。J說你病了。她說你實在是沒有生活費(fèi),又不愿意向父母要錢或者是向身邊的朋友借錢,于是去地鐵站的出口處彈吉他唱歌。這是你嗎?晴川?我不知道你的生活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
J并沒有跟我說你在哪一個地鐵站,不過就算我知道,我又是否會有勇氣去看你呢?J說警察來趕你的時候,你提著吉他跑進(jìn)了雨里。如果不知道你的現(xiàn)況,我可能會像以前一樣笑你,真是笨蛋,一個大男生竟然還會被這淅淅瀝瀝的春雨給淋得生病啊?但是我知道,或許,在畢業(yè)之后,你困苦的生活,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方式,使得你的身體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么好。
在聽說你花了很多錢買了一套面試的時候穿的黑西裝時,我想象著你穿著黑色西裝的樣子。對不起……我實在想象不出你一本正經(jīng)地面試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因為在我的記憶里,你永遠(yuǎn)是輕松快樂的,即使是唱著你寫的悲傷的情歌,我也只是感覺到歌曲的悲傷,而從來沒有在你的臉上看過悲傷的影子。
在聽說你病了之后,我到底還是打了電話給你。
電話很快就被你接起來了。
“在干嗎?”我問你。
“在寫歌?!蹦愕穆曇粲行┥硢?,或者是因為重感冒所致吧。你順手撥了一下吉他。我在電話里聽見熟悉的吉他聲。
“最近好嗎?”我問得小心翼翼,你一向是如此地要強(qiáng)和自尊,我不敢讓你聽出來我知道你去地鐵站口唱歌的事情。
“再好沒有了。”你說。
再好沒有了……你說……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還是你,一點(diǎn)都沒有變。
掛了電話之后我的心情比較好了,雖然我知道這個校園里已經(jīng)沒有了你,但是,你還是你,一點(diǎn)也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