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出了大門，蘭英已經(jīng)走出去老遠(yuǎn)，走到自家門口，又站下來等著他。秘書走進(jìn)蘭英家大門，蘭英已經(jīng)進(jìn)了廚房，看見婆婆不在，知道已經(jīng)做好飯送到壩上去了，就有些老天成全的感覺。從窗子里看到那小伙進(jìn)了院子，想喊他把東西拿進(jìn)來，轉(zhuǎn)轉(zhuǎn)念頭，走了出去，接過他手里的一樣?xùn)|西說：“幫我放到屋里去吧?！闭f完直盯盯地看著他的眼睛，小伙手里還提著一樣，問：“不是往廚房……”看到蘭英的眼神，慌了，不會說話了，跟著蘭英進(jìn)了屋。

老屋里光線很暗，蘭英把他手里的東西接過去老半天了，小伙才看清屋里的擺設(shè)，見家具不多，還都是舊的，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忍不住夸贊道：“嫂子可真是個利落的人。”蘭英羞紅了臉說：“什么利落不利落，湊合著過吧?！辈恢獮槭裁?，鼻子就有點酸，把一碗炒好的南瓜子端到桌子上說：“你坐下吃吧，昨天剛炒好的?！毙』镒诱f：“不坐了，還得回去寫材料?！币娞m英已經(jīng)給他搬了把凳子，只好坐下了。坐下來沒話說，只會嗑瓜子。蘭英過去把門檻絆住的門簾放好，回頭坐到他對面問：“看你的樣子，還沒結(jié)婚吧？”秘書說：“剛中學(xué)畢業(yè)參加工作，還沒顧上找呢?！碧m英說：“你是國供（城市戶口），還能不找國供？”秘書說：“那倒也不一定，人好就行。”說完看看蘭英，目光被她雪白圓潤的脖頸吸引著繞不開。蘭英眼波流轉(zhuǎn)，露出雪白的碎米牙齒沖他笑著，試探著問：“什么樣的算好的，你說說，我給你操個心?！泵貢_玩笑說：“行啊，能找下像嫂子這樣的嗎？”蘭英的臉就紅了，頭也不抬地說：“我好什么，比我好的多呢。你別一口一個嫂子，我未必就比你大?！泵貢鴨枺骸澳悄銓偈裁吹?？”蘭英說我屬蛇的，你呢？秘書說：“那我比你大兩歲，我屬兔的?！彼櫚櫭碱^說：“你們這里人結(jié)婚早啊，你這么小就結(jié)婚了？”蘭英飛他一眼說：“我這算是遲的，可有比我小就嫁人的呢?！泵貢@訝地問：“你還算年紀(jì)大的？你也就十九啊，她們十六七就結(jié)婚？”蘭英說：“可不是嘛，村鄉(xiāng)里都這樣。后面巷子里紅平媽，十三歲就嫁給紅平爸的?！泵貢偷纱罅搜劬Ρ硎静桓蚁嘈拧?/p>

停了停秘書問：“那你怎么耽擱到現(xiàn)在才結(jié)婚?。俊碧m英紅了臉說：“不能跟你說。”秘書說：“有什么不能說，無非是封建迷信那一套吧。”蘭英臉更紅了，說：“跟那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把自己耽擱了?！泵貢鴣砹伺d趣，問：“哦，我倒想聽聽?！碧m英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聲音細(xì)細(xì)地說：“你要聽，我就給你說說，你別笑我臉皮厚?！泵貢M量口氣老到地說：“你說，我是看看有沒有什么代表性，將來寫文章也許能用上?！碧m英就說：“其實我十四五的時候就長成大姑娘了，爹娘就張羅著給我找人家，可是，可是我那個一直沒來過，沒來過就不能算長成……”秘書不解地問：“誰沒來？”蘭英扭扭身子說：“就是，女人每月要來的麻煩事。”說完，抬起眼睫毛亮亮地看了小伙一眼。小伙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胸口開始起伏。蘭英說：“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正常，見了別的女子總要偷偷跟人家比比，可是什么也不比別人差啊，身子就是不來。”秘書故作鎮(zhèn)定，聲音粗啞地問：“后來呢？”“后來直到十八歲上，身上才第一次來，我爹娘直叫阿彌陀佛，趕緊給我找人家?？墒且呀?jīng)十八了，就不好挑人家，最后嫁了個武大郎?！泵貢亲x過《水滸傳》的，聽她抱怨自己男人是個武大郎，又見她眉目含情，就有點氣不勻。蘭英見他遲疑，勾起了心里的怨，低低地說：“守了十八九年的身子，讓一個算不上男人的人糟蹋了?！绷闷鹨陆?，開始抹臉上的淚，露出衣襟下大紅的肚兜。秘書看在眼里，鬼使神差就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那手就伸進(jìn)了蘭英的懷里。蘭英一下就軟了，貼在他身上，哼哼唧唧，臉色像桃花一樣紅。秘書是個黃毛小伙，哪里受得了這個，一把就扯開了她的衣服。蘭英瞇縫著眼睛說：“我的屋在里間，把我抱到里間?！毙』锉嚼镩g，沒頭沒腦一陣亂拱，蘭英突然笑了，嗔道：“真是個力巴（生手）！”就引導(dǎo)著他一步一步地來，秘書一頭大汗地問：“這會兒沒人來吧？”蘭英說：“看你那點膽子，還是公社干部呢！”秘書就發(fā)了狠，要讓她看看自己的男子漢本色。都說力巴出活，年輕人力不虧，憑著蠻勁，把個蘭英折騰成了一團(tuán)軟面。

街巷里傳來誰家娃娃的哭聲，大人們都到河里修壩了，村子里一派空曠安閑。蘭英躺在炕上，覺得自己已經(jīng)化成了水，郁結(jié)在心里的疙瘩，也被一點點解開理順了，感受到快樂像自己在河邊洗衣服時，被太陽曬暖的河水一波一波涌來沖刷著河岸上的青草--能活在這世上真美！

事畢，秘書冷靜下來，第一個念頭是趕緊穿衣服逃跑，蘭英摟住不讓他走，問他好不好。秘書這會兒想到了前程，求她不要說出去，蘭英罵道：“看那點出息，敢作不敢當(dāng)！蛇盤兔必定福，咱們屬相配，真要成了兩口子，倒是最合適不過的?！泵貢鴩樀美浜苟汲鰜砹耍m英咯咯笑道：“嚇?biāo)滥懔?！我不害你，不過你要應(yīng)承我一件事?！泵貢槹装椎卣f：“你說，只要你保密，什么事情我都答應(yīng)?！碧m英說：“要是我懷上娃娃就算了，懷不上，你來一回村里找我一回，直到我懷上。你要不來，我就去公社找你！”秘書疑惑地望著她，蘭英明說了：“我不想懷那個半截子人的種，看你人牌面好，就借你的種子了，只要我懷上，咱們兩不相干?！泵貢闪艘豢跉猓┥弦路?，又跟蘭英溫存了片刻，匆匆回梅子家寫材料了。

當(dāng)月，蘭英身上就沒來，過些日子就吐酸水，吐得面色發(fā)黃，心里卻在笑：種子和種子就是不一樣，撒上一回就發(fā)芽了。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了個女子，矮子歡天喜地給取名叫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