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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

九州:英雄 作者:唐缺



  
  姬家的老爺姬承,正和一個名叫云湛的羽族游俠走在歸家的路途中。他在虎牙槍丟失后,雇用了這個羽人,經(jīng)歷一番生死曲折,還被卷進了一場顛覆九州的叛變,好歹是奪回了槍。當然,他自己也受傷不輕,此刻躺在馬車上,隨著路面的起伏顛簸不停的叫喚。
  
  “別鬼叫了,”身邊的云湛很不耐煩,“好歹也是殺過人的了。”
  
  “殺人和怕痛沒有必然聯(lián)系,”姬承回答,“就好像我是姬野的后人和我會不會殺人一樣?!?br>  
  云湛聳聳肩,不再說什么。在姬承的大呼小叫中,兩人來到了木蘭鎮(zhèn)外。此地歷史上本來有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城市,后來歷經(jīng)戰(zhàn)火摧殘,逐漸廢棄,最后剩下了一個小鎮(zhèn)。只有那些尚未消失的斷壁殘垣,記錄著某些久遠的存在。
  
  “不能再走了,”車夫說,“再往前,他們還在打仗呢,不敢走了?!?br>  
  在此之前,云湛曾經(jīng)估計,兩人可以趕在戰(zhàn)火蔓延到南淮之前趕回去。不幸的是,姬承走在半路上就得了重病。確切說,這也算不上病,而是冰 中毒。他曾被人施加秘術(shù),以冰 激發(fā)他體內(nèi)的潛力,令他在短暫的時間里威風了一把。當然,冰 這玩意兒是不能隨便亂用的,亂用的后果就是,姬承在一家小破旅店里足足躺了大半個月,花光了身上剩下所有的錢。而在此期間,叛軍如風卷殘云一般從中州南下,吞噬了大片土地。
  
  等到姬承勉強可以上路了,南淮已經(jīng)處在了危險中。好容易找到個車夫,到了木蘭鎮(zhèn),說什么也不肯走了。這打亂了姬承的計劃——他本來打算到了南淮再從家里取錢。
  
  “怎么辦?”姬承小聲嘀咕,“錢袋見底了,拿什么付車費?”
  
  云湛大怒:“放屁!昨天你還說剩了一百多金銖,怎么就沒了?”
  
  姬承慌了手腳:“小聲點!我什么時候說過那話了?”
  
  云湛卻絲毫不壓低嗓門:“我們那天干掉了那個河絡(luò)行商,一共得到多少錢,你心里有數(shù)吧?這一路行來,哪兒至于就用完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獨吞,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姬承嘆了口氣,伸手掀開車簾瞅了一眼,回過頭扮個鬼臉:“已經(jīng)沒影了……不過這一招夠損的,人家賺點辛苦錢不容易?!?br>  
  “那你可以選擇被抓起來胖揍一頓,”云湛把手一攤,“你是英雄的后代,光明磊落,我這身板可經(jīng)不起你們?nèi)祟惽么颉!?br>  
  “好吧,你總是有道理,”姬承喃喃地說,“不過好歹得把這馬車還給人家吧。”
  
  “廢話,”云湛沒好氣地說,“你真把自己當山大王啦!下車吧,他自己會回來取的,接下來的路只能走了?!?br>  
  他當先跳下車,四下里張望了一下,神情有些古怪。
  
  “我看,接下來的路只能跑了,”他疲憊的說。
  
  姬承連忙跟著下車,只見近百木蘭鎮(zhèn)民手里拿著木棒鐵锨一類的工具,氣勢洶洶的逼了上來。
  
  “這年頭的人民怎么那么有正義感?”姬承慌慌張張的抄起虎牙槍,跟在云湛身后撒腿狂奔,當真是動若脫兔,哪兒看得出重病的樣子?
  
  “敢情你這一路上都是裝病好讓老子服侍你!”云湛肺都快氣炸了。
  
  “這是……呼……和我老婆……呼呼……長期斗爭……呼呼……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姬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接近南淮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初春時分,廣袤的楚唐平原上慢慢呈現(xiàn)出一片綠意。如果是在往日,這里早該有無數(shù)的農(nóng)人在辛勤勞作了。而如今,叛軍一路洶涌的掃蕩過去,滿地所能見到的,只有馬糞而已。
  
  兩人只落后叛軍一兩天的行程,小心翼翼的前行,深知在這無遮無掩的平原上,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逃不了了。姬承提心吊膽,左右觀望,云湛卻總是低著頭,不時還俯身蹲下。
  
  “那里只有馬糞,沒有黃金,”姬承說,“小心點周圍吧!”
  
  云湛不搭理他,過了許久才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叛軍劫掠燒毀了附近的村莊,他們的馬匹吃掉的莊稼卻非常少?”
  
  “我當然不可能發(fā)現(xiàn),”姬承回答,“但我相信你的判斷,不過這說明什么呢?”
  
  云湛沒有回話,突然趴在地上,從泥土里摳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布袋,里面還沾了一些顆粒狀的東西。
  
  “這是什么?”姬承問。
  
  “馬匹的飼料,”云湛的眉頭緊皺,“他們既然不顧百姓的死活,理應(yīng)會讓馬匹去踐踏莊稼,可為什么反而要浪費飼料呢?”
  
  他撿起一片尚未完全干枯的禾苗,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后對姬承說:“你聞聞看?!?br>  
  姬承大驚小怪的叫出聲來:“怎么有股……香水的味道?”
  
  “這是什么新品種么?”他很疑惑地問,“豈不是煮出的米飯里也帶股香味?那還能吃么?”
  
  “這不是品種的問題,”云湛搖搖頭,“這股香味,是后來才帶上去的。你仔細嗅一嗅,體會一下那種香氣?!?br>  
  姬承于是深吸一口氣,那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經(jīng)由鼻孔,深深進入了他的肺。作為常年在脂粉堆中打滾的人才,姬承當即斷定:這是一種相當高級的香料,南淮城里收費最貴的姑娘們,也未必能用得起。
  
  云湛嘆息一聲:“我有一個猜想,可惜現(xiàn)在手里沒有香精之類的可以驗證……”話說了一半,他就停住了,只見身前的姬承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小的精致香囊。云湛眼睛都直了:“我們在外奔波了小半年,這香囊還沒丟?”
  
  姬承一面把香囊遞給他,一面嘿嘿一笑:“討好女人,一向是我的老本行。我身上可不止有香囊,給你看看……”
  
  云湛慌忙制止了他:“別了別了,咱們干正事要緊?!彼活櫦С械膹娏铱棺h,將香囊撕開一個小口,把禾苗揉碎塞了進去。
  
  姬承嘟囔著:“你不需要女人,也別糟蹋我的東西啊……嗯?香味變濃了?”
  
  他突然想到點什么:“香豬!”
  
  云湛點點頭:“就是這玩藝兒。只不過時間久了,臭氣變成了淡淡的香氣而已。這就是為什么莊稼大多沒有被吃掉的原因,也是為什么馬匹要自帶飼料的原因。”
  
  “他們趕這么多香豬來做什么?”姬承問,“從越州過來,可得費功夫。”
  
  “我哪兒知道?我不是叛軍,也不是養(yǎng)豬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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