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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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輪碾在神農(nóng)大街泥濘的雪地上，發(fā)出均勻的刷刷聲。彎月照積雪。視野像壓著一塊重鉛，滿目灰白暗淡，長安車向鎮(zhèn)外駛。也許真是那條狗鞭，李澳中覺得渾身火燒火燎的，強烈的渴望布滿全身的每一根毛孔，哧哧地向外噴射著熱浪。不過奇怪的是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形象不是妻子康蘭，而是白思茵。媽的，這是怎么回事？李澳中急忙把這種念頭壓下。
　　
　　車子駛過魯一刀門前的巷口。他心里一動，魯一刀的死一定和那本筆記有關(guān)，否則他不會因為自己那么一問而嚇成這樣，匆匆躲避自己而遭了毒手。兇手如果不是于富貴，那就是筆記中出現(xiàn)的另一個人。那筆記所記載的事已經(jīng)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有關(guān)的人和事都在三十年前，而人到現(xiàn)在也有五六十歲以上啦！對，問問魯狗剩，魯一刀以前是否常和什么老人來往！
　　
　　冬天的十二點已經(jīng)很晚了，但自己這一回去只怕三天后才能回來，案情一日千轉(zhuǎn)，還是把他從熱被窩里揪起來吧。李澳中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到那條巷口。巷子太窄，進(jìn)不去車子，他把車子橫在巷口。來的仍是后門，他一直搞不清魯家前院的門到底在那兒，每次都從這兒進(jìn)去，倒也輕車熟路。剛一進(jìn)巷子，兩側(cè)的院落里就響起汪汪的狗叫聲。他干慣了警察，最討厭狗叫，別別扭扭地來到后院門口，剛想拍門，里面想起咯吱咯吱的腳踩積雪聲，響聲此起彼伏，還不止一個人。仿佛是職業(yè)習(xí)慣，他閃身橫移，躲在了一堆柴垛后。
　　
　　門開了。魯狗剩的聲音響起：“彪哥，兄弟我全照實說了，回頭你得讓他老爺子照顧我點兒生意才行。”
　　
　　“放心吧！我董大彪的話還是有點分量的，不然這么要緊的事能讓我來嗎？”名字耳熟，聲音也耳熟，好像鼻孔里塞了兩塊破抹布，“哎，我再問你，你給我吃得到底是啥豬肉，我怎么老感覺不太對頭？”
　　
　　“嘿嘿！彪哥，咱自己兄弟能小氣嗎？給你吃的是比較好的了?！?br>　　
　　“什么！”那人慘叫起來，“你他娘的！還兄弟！小心我揍你！”
　　
　　一聽這一個“揍”字，李澳中想起來了，董大彪！圍攻打假隊那天他曾向自己叫嚷來著。是他！
　　
　　“嘿嘿嘿！”魯狗剩發(fā)出憨厚的傻笑。董大彪也不再說了，踢了他一腳，捂著肚子往巷子深處走去。李澳中本想等他往自己這邊來時當(dāng)場逮住他問個究竟，見他往里走，心想正好跟去見見那二叔是誰，于是遠(yuǎn)遠(yuǎn)地吊在他身后。民房里密集的狗吠掩蓋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
　　
　　李澳中不敢緊跟，憑著遠(yuǎn)遠(yuǎn)的微微可聞的踏雪聲，跟著他轉(zhuǎn)了兩三個彎兒，聽見砰砰砰的拍門聲。李澳中心中狂跳，向前躥了幾步，貼在一家大門的門板上。 吱呀，門開了。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問。
　　
　　“是我，大彪。七叔，你給開點兒藥，剛才吃了點病豬肉，吃壞了肚子?！倍蟊胝f。
　　
　　李澳中氣的眼前發(fā)黑，心想這小子怎么這么怕死！一點壞肉就嚇成這樣，你他媽整天造假害人就不替別人想想。那老頭和董大彪一塊進(jìn)去了，李澳中對院內(nèi)地形不熟，不敢貿(mào)然進(jìn)去，忍寒受凍縮在門墩上候著。董大彪一進(jìn)去就不見出來，李澳中等了半個鐘頭，凍得臉都沒了知覺這才聽見門響，董大彪熱氣騰騰地走了出來。門在身后掩上。
　　
　　“這回該去找你二叔了吧？”他暗暗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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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彪又往前走了。這回走得挺快，也挺遠(yuǎn)。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直到鎮(zhèn)子最南端一座兩層小樓前，他拍響了一家的大門，李澳中放下了心。這回跑不了了，這樓挺氣派，也只有這種人才能照顧魯狗剩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