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哼了一聲:“你??!怎么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是兩情相悅,還會在乎什么別的事情嗎?殘花敗柳又怎么樣?他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們女人便只能終生跟著一個男人嗎?”
紅拂仰起頭:“我才不會呢!如果有我喜歡的男人,我一定會讓他也喜歡我!”
陳貞輕聲說:“你真了不起?!彼緛硪詾樽约阂呀浐苡赂伊?,但和紅拂比,卻還遠遠不及。
紅拂笑道:“我有什么了不起,你也一樣可以??!”
陳貞微笑著嘆了口氣:“我原來是有丈夫的,也不知道他的生死如何了,希望他能夠安然無恙?!?/p>
紅拂呆了呆,“原來你有丈夫?。∥疫€以為你喜歡晉王呢!”
陳貞搖了搖頭,她與紅拂不同,她的身上背負著國恨家仇,她慢慢地向自己的居處走去,身后紅拂還在說:“你是不是很思念你的丈夫???”
自己思念徐德言嗎?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丈夫是她一力爭來的,卻在爭來后,又難免失望,是人的常性嗎?得不到的東西才是好的。
那么楊廣也是一樣的吧?得不到的東西才是好的!
那一天楊廣醉倒在楊素府,便留宿在楊府之中。
清宵寂寞,陳貞久久無法成眠,月光如水,照在人的身上,心亂如水,卻又何人能知?
“貞兒!”
回過頭,楊廣一臉落寞站在身后,酒意尚濃,他按了按額頭,頭痛使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陳貞后退了半步,低聲說:“晉王安好!”
楊廣苦笑了笑,“安好,有什么不安好的?”是反問句,也帶著一絲怨恨。
陳貞看了他一眼,“我今天見到玉兒了!”
楊廣道:“我回京師就是為了和她成親。”
陳貞微笑了笑:“恭喜晉王,玉兒小的時候,袁天綱替她算命,說她必然會母儀天下,晉王娶她為妻,九五之尊,也是指日可待了?!?/p>
楊廣淡淡地說:“是嗎?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見!”
陳貞垂下頭,楊廣輕嘆道:“那一年你不愿嫁我為妻,陳國送來了名門閨秀的生辰八字,是我母親派人取了我的八字相合,在此之中,只有玉兒的是最合的?!彼菩Ψ切Φ卣f:“說起來,你還是我和玉兒的大媒人呢!”
陳貞淡然道:“如今我已經是素公的姬妾,晉王還提它做什么?”
楊廣卻不死心,“貞兒,你跟我走吧,我不娶玉兒,也不做晉王了,你跟我走吧,我們去江南,再不回北方來了?!?/p>
陳貞心里一酸,眼眶便紅了,她轉過頭,不讓楊廣看見自己的神情,“晉王何必如此,陳貞只是不潔之人,晉王前途遠大,何必為了陳貞輕言放棄呢?”
楊廣上前一步要拉陳貞的手,陳貞輕輕一閃,不著痕跡地退開,楊廣黯然道:“你為什么要這樣抗拒我?只是因為我?guī)П麥缌岁悋鴨???/p>
陳貞淡淡地說:“陳貞雖是女流之輩,國恨家仇卻是刻骨難忘的,今生我是與晉王無緣了。”
話說到這個田地,楊廣知已無法挽回,雖然心疼欲死,卻也無可奈何。
陳貞福了福,“夜深了,晉王請回吧!以免被人看見了誤會?!?/p>
楊廣長嘆一聲,轉身而去。陳貞心里銳銳地痛,卻并沒有流淚,自那日后,她便再也沒有流過淚。
晉王大婚后,楊素被任命督造仁壽宮,為了表示對隋帝的一片忠心,楊素特意暫居在鄰近仁壽宮的別業(yè)中,他只帶了兩名姬妾隨行,便是陳貞與紅拂。
隋帝向來節(jié)儉,在宮外另造行宮還是第一次,因此楊素特別盡心盡力,督工也異常嚴苛,死去的民夫不計其數(shù)。尸首都被埋在驪山的另一側,天陰雨濕時,便聽見鬼哭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