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只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fā)菩提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云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何以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金剛經》
《金剛經》上說:“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或使離愛者,無憂亦無怖?!蔽矣X得我在戀愛,但是憂懼遠遠大于了興奮。我一面感激生命的賜予,一面期望這快樂的延伸。
然而我誠惶誠恐,不能自已——就像明明知道“永遠”這樣的詞語和理性毫無關聯(lián),但在每一天醒來,都希望已是地老天荒,而我可以隨時穿越時間隧道撫摸他深刻的容顏。
我是不該參加舞會的,那完全是不屬于我的世界,但我當不住翩翩的軟磨硬泡,還有自己的好奇心。
她原是美好的愿望,我平靜的生活卻已波瀾驟起——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便有了無數(shù)次:像癮徒對毒品的渴求、像火柴對燃燒的向往——我的身體深處,時時充滿脆弱的愉悅,沉入甜蜜的深淵,眩暈而又美妙。
翩翩絢麗的身影時刻都像舞蹈,柔軟的絲綢隨著身體旋轉,帶著一陣香風。時而是探戈,時而是恰恰,偶爾加一段倫巴和狐步,讓人眼花繚亂。
我并不是總能看見藍劍,他似乎來去匆匆,看見我,一愣,晦澀的表情緩斂,又復而亮澈,漾開一個媲美陽光的笑容。走到我面前問候兩句,影子將我罩去半邊,半明半暗間,我也得到片刻的安慰。
我像踏在刀尖上行走的小人魚,雖被痛楚和渴望折磨得心碎欲裂,表面上還要做出進退有據(jù)的樣子。
這相思的嬌嬈,如毒如藥,如病如傷,待見到他時,又如醍醐灌頂,喜不自勝。就這樣,時痛時慰,日復一日,竟連這苦楚都感覺不到了,像與身俱來一般,連痛都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譚晉玄總是要求與我同行,而我總是拒絕。
維摩詰說:是身如焰,從渴愛生。
我在玩一場逢賭必輸?shù)馁€局,賠上一生的情動并不足惜,哪能連累他人。
(譚晉玄,我們相逢在錯誤的時間,我停留的借口不是你的存在——要怪,就怪天意吧!層層的天意層層的因果,層層的流轉與撥弄,都以為控制的權力屬于自己,豈知也不過是更高一層控制手中的棋子……上天之上,還有上天,有誰能看清楚說明白,眾生都茫昧。)
“湘裙,這樣做你是否快樂?”然而譚晉玄并不放過我,每個問題都像利刃,扎在我的心肺之上。
“為什么問這種問題?”我強顏歡笑。
(不要再追問了,譚晉玄,生命本無明,快不快樂于它都只是一個笑話,而我們正在這無明之中,還追問做什么?)
譚晉玄微笑著搖搖頭,臉上帶著痛惜的表情,“薄命憐卿甘作妾。”
“譚晉玄,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反彈地跳起來,手指幾乎點到他的鼻尖。
他攤攤手,滿臉是無辜,“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王心帆對小明星說的?!?/p>
“小明星?”我狐疑地將手停在半空,“那是什么?”
“二十年代非常著名的歌星,藝名就叫作‘小明星’,她一生經歷坎坷、佻達任性,用情輕易又過深,晚景幽怨,死時不過二十九歲。王心帆是她的作詞人,直戀了她一生……”他瑯瑯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