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水澄清，亦令明了，無分散意；既見水已，當(dāng)起冰想；見冰映徹，作琉璃想；此想成已，見琉璃地，內(nèi)外映徹，下有金剛七寶金幢，擎琉璃地；其幢八方，八楞具足，一一方面，百寶所成，一一寶珠，有千光明，一一光明，八萬四千色，映琉璃地，如億千日，不可具見；琉璃地上，以黃金繩，雜廁閑錯，以七寶界，分齊分明，一一寶中，有五百色光，其光如華，又似星月，懸處虛空，成光明臺；樓閣千萬，百寶合成，於臺兩邊，各有百億華幢，無量樂器，以為莊嚴(yán)；八種清風(fēng)，從光明出，鼓此樂器，演說苦、空、無常、無我之音。

——《佛說觀無量壽佛經(jīng)》

晉玄常帶糖果和玩具前來探望我們，孩子很是喜歡他，露出兩只小小的、新長的門牙咯吱咯吱笑。

“孩子的中文名字叫什么？”晉玄因?yàn)樾马?xiàng)目的考察，出差很長一段時間，沒趕上為孩子申請社會保險和牛奶津貼。

“小劍！”我告訴他的聲音輕輕巧巧，且盡力笑得明媚，“名字是我取的，叫作‘晏思劍’！”

晉玄一下子愣在當(dāng)?shù)?，半晌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湘裙，我對你的心意，一直沒有改變過，我，總是等你的 ……”

教授要回國了，臨走前對我說：“你是決定留在倫敦一輩子了么？那你就要為自己的將來好好打算。”

傻子都聽得出來他話里的意思——在這遙遠(yuǎn)的異地，有個黑發(fā)黑眼的男子就殊為不易，何況，平心而論，晉玄是非常好的人選：英俊聰敏，且愛我如寶。

但我依舊沒有真正下定決心——我到底在等待什么？

教授走后，實(shí)驗(yàn)室的工作變得不易進(jìn)行，新來的主管是個英國老婦，驕傲保守，成見很深，我們之間經(jīng)常溝通不良。且孩子一天天大起來，這份薪水顯得捉襟見肘，我和晉玄商量，想去企業(yè)工作。

“但是湘裙，”晉玄擔(dān)憂地望著我，“以你的性格，并不適合到外面打拼?！?/p>

“是——”我學(xué)著他當(dāng)年的語氣，莞爾一笑，“生化系的研究生最是無用，在職場上能做些什么？”

“我不是這個意思——”晉玄急急剖白，看我促狹的樣子，反應(yīng)過來，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我的鼻子，“湘裙，這么多年過去，你一點(diǎn)沒變——語意生動卻神情孤傲、心思敏捷然行事任性，質(zhì)問起人來眼睛雪亮，固執(zhí)起來象只倔強(qiáng)的小狗……聰明的地方太聰明，愚笨的時候又太愚笨，大多數(shù)時候讓人無所適從——你這樣一個人，要人怎么辦才好呢？”

望著他深情的眼神，我不自在起來，“撲哧”一笑打破尷尬，“晉玄，你就會繞著彎兒地罵我，我哪里就是小狗了。”

聽我這么說，晉玄也笑起來，輕輕揪揪我的發(fā)稍，“湘裙，我什么時候罵過你？——我從來舍不得苛責(zé)你呢，對我，你永遠(yuǎn)有天生的魔力，在任何情況之下，只要你感覺幸福，我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哪怕眼睜睜地看著你一步步走開、一步步遠(yuǎn)離……”

譚晉玄，他一向桀驁不馴目無下塵，如今卻一遍遍低聲下氣對我癡纏同一個問題——這早已超越他自尊的底限。但是晉玄，即使你這樣放下一切，卑微地來向我要求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東西，我依然覺得你貪心。

我沒有精力、沒有耐心、沒有辦法去接納另一個人——我不能騙你，更不能騙自己，他在我生命中逝去久遠(yuǎn)，卻將傷害進(jìn)行得深刻莫名。我無法將忘卻超越記憶，將柔情超越寂寞，將信念超越懦弱、堅(jiān)定超越歲月，而生之狂歡，超越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