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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空歡喜(3)

黃金榮與顧竹軒:舊上海幫派第一大案揭秘 作者:胡根喜


張亭貴想到此,便又往床上一躺,哼起了家鄉(xiāng)小調(diào)。這時,一條人影子倏地閃進了小弄堂里,貼著墻壁,順著露天木扶梯就上了過街樓,又伸手在門上拍了幾響。

“卟!”張亭貴趕緊吹滅了燈火。

“篤、篤篤……”門外又傳來幾下敲門聲。

“哪一個?”張亭貴將小木盒放回枕頭邊,走到門板前問道。

“我……二木匠。”

“噢?!睆埻べF知道,外面的人是周二木匠。

不一會兒,屋里又有了亮光。

“吱嘎”地一聲,門開了。

“二木匠,你?”借著一束暗淡的油燈光亮,張亭貴見周明祥居然背著個包袱,便覺得好生奇怪。

“噓”周明祥將食指貼在嘴唇上。

周明祥不放心地走到臨街的窗戶,往外看了看,回過身來說:“快快,跟我走吧?!?/p>

“走?上哪塊去?”張亭貴愣了一愣。

“滑腳,跑路!”

“好好的,跑什么路?”

“事情有點麻煩!”

“我怕什么?又沒有‘刮三’切口,暴露。?!?/p>

“出毛病了!”

“現(xiàn)了?不可能。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哎!你也不算算,都快4個月了?!?/p>

“呸!你以為一陣亂槍打死了那個孫子,你我就太平無事了?!?/p>

“這事做得干凈,神不知,鬼不覺?!?/p>

“小福子那慫現(xiàn)了!”

“趙廣福?”

“是??!他,他剛剛在戈登路被公共租界印度巡捕捉牢?!?/p>

“公共租界?怎么會捉住的?”

“企圖持槍搶劫!”

“不可能吧?赤佬剛分到錢,難道還嫌不夠?”

“錢,我沒給他?!?/p>

“為啥?”

“媽了個巴子!我跟他說,把槍先還給我才能給他錢,他不肯,屁股一撅,這個家伙脾氣太大,窮瘋了,就拿了槍去搶!”

“你,你怎么曉得的?”

“巡捕房里的朋友透給我的?!?/p>

周二木匠就將王有才與趙廣福一起在戈登路攔路搶劫未成,反而被“紅頭阿三”逮住的事粗略地說了一遍。

“你呀,沒事找事嘛!小福子八成是讓你逼瘋了!”

“算了。棉花店死老板,不彈(談)了。小福子進了巡捕房,八成是瞎子聞見臭,離屎(死)不遠了。萬一頂不住把你我都噴出來,我們豈不是要跟著他一起摸閻王老爺?shù)谋亲恿??!?/p>

“不會。小福子是個講義氣的人,你就把心口那四兩肉,放回去吧!”

“呸!做你的大頭夢。義氣?屌用!”

“這……”

“我才是講義氣的。只有我一個人曉得,你是我的上家,現(xiàn)在出事體了,我不能一個人就跑路?!?/p>

“那顧敦揚呢?”

“我通知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上了。關照你,小四子,你也趕緊滑腳、跑路?!?/p>

“你吶?”

“我立馬就走。唉!上海灘不是我們這種人蹲的地方。”

“難道為了這個案子,你就舍得離開大上海?”

“福是要拿命去享的,兄弟。沒有命,全都是空屁!”

“唉!好不容易在上海灘站住腳跟,我真舍不得走哎!”

“我走了!”周明祥說著,推開門,下了樓,頭也不回地走了,消失在黑夜中。

張亭貴想了想,覺得周二木匠的話雖然有道理,但也不盡然。你看看,上海灘上三天兩頭都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發(fā)生,巡捕房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過了一陣子也就偃旗息鼓,沒有聲音了。所以,道上的兄弟們犯了案子,除非不得已,沒人會聽風就是雨,滑腳跑路的。這種事情,只要你有本事混,頂多過個一年半載就萬事大吉。況且,他張亭貴從窮得叮當響的蘇北鄉(xiāng)下到上海灘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難道就為了這件事,從此之后,他就與這個繁華的城市斷了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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