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即將踏出校園的那一瞬間,我還是停下了腳步,我在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再見了,謝言。
老萬好像對我清晨拖著行李到來并沒有什么驚奇,他坐在舞臺上輕輕地?fù)芘?,嘴里默念著普希金的那首詩?/p>
你將在痛苦的激情中獲得享受/你樂于讓淚水流淌/樂于用枉然的火焰折磨想象/把靜靜的憂愁在心中隱藏/天真的幻想家啊/請相信/你不會愛……
我坐在行李箱上摳著手指甲,小山子走過來笑著對我說:“峰哥,今兒怎么那么早?”
“搬出來了?!蔽艺f。
“找著住的地兒了嗎?”
“沒呢?!?/p>
他示意我站起來,然后搬起我身邊的行李?!胺甯?,你跟我來吧?!毙θ菀恢睊煸谒哪樕?,像個有禮貌的紳士。
老萬曾經(jīng)跟我說小山子現(xiàn)在一下子能撂倒好幾個大漢,有次幾個“黃毛”過來搗亂,愣是讓他打得連滾帶爬,“黃毛集團”邊往外跑邊嚷嚷著:“你他媽等著,有你好看的!”沒過幾天,“黃毛集團”的帶頭大哥就找上門來,十幾個“黃毛”把小山子的臉按在吧臺上,幾個服務(wù)員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包S毛老大”用腳抵著小山子的右臉,挑釁地說:“小子,你去打聽打聽,這一片兒有誰敢不給我黃老大面子,打我兄弟,我呸,你他媽活膩了是不是?”不知哪個服務(wù)員把老萬叫了回來。一進門,老萬就給黃毛老大作了個揖:“兄弟,有什么話跟我說,甭跟小弟一般見識?!秉S毛老大不依不饒:“成??!”說完他伸出腳丫子,“爺今兒正好沒洗腳,來,給爺舔舔干凈?!币蝗盒↑S毛跟著哄堂大笑。老萬不慌不忙地蹲下身,小山子掙扎著叫嚷:“萬哥,你別……”“住嘴!”老萬喊了一嗓子,把身子探得更低了些,就在黃毛老大得意洋洋地準(zhǔn)備品嘗勝利的果實的時刻,老萬忽然給他來了個大背胯,隨即掐住他的脖子,笑了笑:“怎么樣,哥兒幾個,把我弟弟放了吧?”見黃毛們不動彈,老萬把黃毛老大的脖子掐得更緊了些:“喂,看來你這些小弟不怎么聽我的話?!薄斑€他媽不放人!”黃毛老大倉皇地嚷嚷著。小山子被放開后,立即沖到黃毛老大面前,抬頭看了看老萬,問了句:“怎么辦?”老萬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交給你了,”隨即大聲對在場的幾十號兒人命令著,“小山子,以后有搗亂的你就給我打,甭管什么人,甭跟他們客氣?!闭f完又小聲地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只要別打死就成?!?/p>
自那以后,小山子真是敞開了打,附近的小混混們都知道“為你心碎”酒吧有個不要命的小伙子,誰也不敢輕易來此造次。
我望著小山子,面前的他文雅而有禮,眉宇間透著英氣,很難把他和血雨腥風(fēng)的古惑仔形象聯(lián)系在一起。
“峰哥,樓上有間空房,收拾收拾還不錯?!彼嶂业男欣钸吷蠘沁厡ξ艺f。
我回以感激的微笑,轉(zhuǎn)頭望去,老萬還在彈著吉他飽含深情地叨叨著——
我愛得夠了/請給我安寧/但那幽暗的愛情和難忘的形象/你永遠(yuǎn)也擺脫不掉……
我小聲嘟囔一句:“是啊,擺脫不掉?!比缓笊狭藰恰?/p>
房間不大,卻被收拾得很干凈,我讓小山子把行李箱隨便放在哪里,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遞給他:“坐下聊兩句?!?/p>
他接過煙在我的對面坐下來:“你看起來很疲憊,峰哥?!?/p>
“哦,這兩天沒睡好?!?/p>
“有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