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雖那么說,但我心中卻和肖言一般明鏡:茉莉的心事只有一樁,那就是則淵。則淵是我們的學長,我們?nèi)雽W的那個秋天,是他畢業(yè)的季節(jié)。他有一雙溫柔的眼睛,有一柜子筆挺的西裝,還有一份金光燦燦的工作。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未婚妻,在中國。
茉莉喜歡上則淵是件再合情理不過的事了。我也喜歡則淵,他像海一樣寬遼,但偏偏又像湖一樣靜謐,他有他的世界,一個有著完善的體系,旁人不能動搖的世界。我就像個孩子,我把則淵當做哥哥一樣喜歡著。而茉莉也像個孩子,但她比我愚蠢,她把則淵作為男人一樣愛著。我曾對茉莉說:“你們不在一個世界,他的世界,不是你踮起腳尖就可以達到的?!钡岳蛞琅f我行我素。
外面在下雨。在房子里,我竟不知道外面在下雨。我系緊了外衣,向茉莉家跑去。我的雙腳踏出一朵朵的水花,小而剔透。茉莉家不遠,我跑著去,只需要五分鐘。
茉莉的眼睛紅紅的:“外面下雨了?你怎么也不帶傘?真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找你?!蔽覀冊诜孔永?,都不知道外面在下雨。我突然慨嘆:男人會像房子一樣嗎?有他在,我們可以安全得一無所知嗎?我揉了揉頭發(fā):“小雨而已。”
茉莉從冰箱里拿出酸奶招待我,我小口小口地吃。茉莉捧著白開水:“我太脆弱了,我需要有個依靠?!蔽野言捳f得血淋淋的:“這就是你和則淵不合適的關鍵。他愛獨立的女人,他愛相敬如賓的愛情。而你不是?!避岳虻难劬Ωt了:“我剛剛又給他打電話了?!?br>
這個話題就結束在了這里。這是個陳舊的程序,苦寂的茉莉打電話給則淵,則淵忙,淡淡地寒暄幾句,就結束了。則淵是清楚茉莉的心的,否則,他也不會那么冷漠。對常人,則淵是寬容而溫暖的。
電視機開著,讓茉莉的房子不至于顯得那么冷清。我吃完了酸奶,茉莉的眼睛不紅了。她說:“肖言恨死我了吧?”我說:“怎么會?他正嫌我煩呢,恨不得把我攆出來?!避岳虻男A國傾城:“我也煩你了,你快走吧?!避岳虬盐宜偷綐窍拢骸把?,又忘了天在下雨了。你等我,我上去拿傘給你?!蔽依∷骸安挥昧?,小雨而已。”我又說:“好好地找個依靠吧,去找你想要的惺惺相惜的愛情,不要再想則淵了?!边@句話,我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
我又在雨里跑了。我和茉莉之間,不需要多說什么,她哭時,我只需要在她左右就好了。如果我回國了,她該去找誰呢?
肖言給我開門,愣了一下:“下雨了?怎么淋成這樣子?”我什么都沒說,直接撲到他懷里:“肖言,我冷?!毙ぱ员е矣窒戳艘淮卧?,熱騰騰的水從我們的臉上流到我們的腳趾下。我勾住肖言的脖子,說:“好熱?!?br>
第二天,我接到了則淵的電話。
則淵說:“其實,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多余的?!蔽覒停骸班牛拇_多余?!眲t淵笑了,我也跟著笑了笑。則淵是想放過茉莉的,這我們有目共睹。
肖言問我:“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勸過茉莉?怎么她還是自掘墳墓?”我瞪肖言:“我的口才可是一流的?!毙ぱ灶┪遥骸暗愕乃季S是三流的。”我無言以對了。的確,也許,我也正臉朝黃土背朝天地給自己掘著坑。這時,肖言又自說自話:“你是三流的,而我是不入流的?!毙ぱ缘淖猿?,比他對我的嘲笑更讓我無力。我無力反駁,無力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