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什么事。”他順手接過她的包包。正是下班的時候,從寫字樓里出來的有不少杜曉蘇的同事,有人側目,也難怪,邵振嶸與杜曉蘇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賞心悅目、非常搶眼的一對。
“晚上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我要吃面,鱔絲面。”
她想吃醫(yī)院附近那家小店的鱔絲面。周末,堵車堵得一塌糊涂。他隨手放了一張CD,旋律很美,一個男人沙沙的聲音,如同吟哦般低唱:“Thank you for loving me…… Thank you for loving me…… I never knew I had a dream…… Until that dream was you……”
這城市最擁擠的黃昏,他們的車夾在車流中間,緩慢而執(zhí)著地向前去,一直向前駛去,直到遇到紅燈,才停下來。
前后左右都是車子,動彈不得等著綠燈。杜曉蘇突然叫了他一聲:“邵振嶸!”
她喜歡連名帶姓的叫他,有一種蠻橫的親近。他不禁轉過臉來微笑:“什么?”
她的聲音溫柔得可憐:“我可不可以親你?”
他耳根子“刷”一下紅了,他說:“不行!”說完卻突然俯過身,親吻她。她緊緊抱著他,好久都不肯松手。信號燈早已經(jīng)變過來,后面車不耐煩,開始按喇叭,他說:“曉蘇?!?/p>
她只不愿意放手,好像這一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他又叫了她一聲:“曉蘇?!?/p>
她的眼淚突然涌出來,他嚇了一跳:“曉蘇你怎么了?”
她沒有回答,固執(zhí)地流著眼淚。
“曉蘇……出了什么事情?你別哭,你告訴我,你別這樣,曉蘇……”
他的聲音近在她的耳畔,喚著她的名字,焦慮不安地攬著她。后面的車在拼命地按喇叭,已經(jīng)有交警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邵振嶸,我們分手吧?!?/p>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眼底還有一抹驚愕,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她幾近麻木地又重復了一遍,他才仿佛慢慢地明白過來。
這一句話,她日日夜夜地在心里想,仿佛一鍋油,煎了又煎,熬了又熬,把自己的五腑六臟都熬成了灰,熬成了渣,熬到她自己再也不覺得痛,沒想到出口的那一剎那,仍舊椎心刺骨。
他眼底漸漸泛起一種難以置信:“曉蘇,你說什么?”
她的語氣平靜而決絕,仿佛自殺的人割開自己的靜脈,已經(jīng)不帶一絲痛楚:“我不想再說一遍。”
他問:“為什么?”
外頭交警在敲他們的車窗,做手勢示意。而他連眼晴都紅了,又問了一遍:“為什么?”
“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不愛你了?!?/p>
他抓著她的手腕,那樣用力,她從沒見過這樣子的他。他溫文爾雅,他風度翩翩,而這一刻他幾乎是猙獰,額頭上爆起細小的青筋,手背上也有,他的聲音沙啞:“你胡說!”
交警加重了敲車頂?shù)牧Φ?,他不得不回頭,趁這機會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如果再不走,她怕自己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她頭也沒回,就從堵著的車夾縫里急急地往前走,像是一條僥幸漏網(wǎng)的魚,匆忙想要回到海里。四面都是車,而她跌跌撞撞,跑起來。
邵振嶸急了,推開車門要去追,但被交警攔住。他什么都顧不上,掏出駕照錢包全往交警手里一塞,車也不顧了,就去追杜曉蘇。
他追過了兩個路口才趕上她。她穿著高跟鞋可是跑得飛快,像一只小鹿,匆忙得幾近盲目地逃著,當他最后狠狠抓住她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的臉白得嚇人,臉上有晶瑩的汗,仿佛仍舊想要掙脫他的手,掙不開,最后終于有點虛弱地安靜下來。
“曉蘇,”他盡量使自己聲音平和下來,“你到底怎么了?我做錯了什么?”
她垂下眼簾:“你沒有錯,是我錯了。”
“有什么問題你坦白說出來行不行?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提出來,我都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