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錢氏摟著一套紅彤彤的喜服興奮地進來:“蘭芝,蘭芝!”
蘭芝瞟了一眼喜服,又看著錢氏,吃驚地張著嘴,又“卟哧”一聲笑了,說:“嫂,這是……?”
“你穿穿這套喜服,這還是嫂子那年結(jié)婚拜堂穿的,一直壓在箱底呢!”錢氏說。
“嫂,當我是結(jié)婚?”蘭芝笑道。
“今天是新姑爺上門!”
“現(xiàn)在哪能說就是新姑爺?”
“哎呀,不管怎么說,總得穿喜慶點!”
“我這身上的衣飾就很好?!?/p>
“太素了,太素了,這怎么行?”錢氏大叫著。
“我聞他的琴音,想他也是個高雅之人,絕不會喜歡那種艷麗濃妝之彩呢!” 蘭芝正色道。
“那這頭上,怎么也不插幾樣首飾?我這就給你拿去?!卞X氏說完,欲離開。
“嫂,不用了,就這樣吧!” 蘭芝忙說。
錢氏又左右打量著蘭芝,不滿意地搖著頭:“哎呀呀,不行不行,這不讓人看著覺得我們劉家太寒酸嗎?”
劉母進了來,說:“就依蘭芝的吧!”
錢氏對劉母苦笑道:“婆婆,這哪是見新姑爺!”
“你啊,就少了蘭芝這點東西!” 劉母對錢氏說。
這時,劉家門口,一掛響鞭“嗶嗶叭叭”地響起,看熱鬧的孩子們嘻笑著紛紛跑過來。
劉員外心情歡快地用筆在絹帛上揮動著,“嗶嗶叭叭”的鞭炮聲不停地傳進劉員外的耳鼓,他連忙放下毛筆,走出書房。
錢氏興奮地走進蘭芝的房間,對蘭芝說:“來了,來了!新姑爺來了!“
蘭芝不由回過頭,緊張地起身站起來。
鞭炮聲中,劉蘭生引著一身新服的高炳臣走進劉家大門。
高炳臣后面緊跟著兩個抬著重重禮盒的仆人。
劉員外走到客廳,高炳臣連忙向劉員外一拱手,說:“晚生拜見伯父!”
“免禮,免禮!”劉員禮貌地外揚揚手。
“哎呀呀,怎么稱伯父?”劉蘭生望著高,大聲嚷道。
“那……?” 高炳臣迷惘地看著劉蘭生,劉蘭生趕緊提醒說:“應該稱岳父!”
劉員外又羞又惱地瞪了劉蘭生一眼。
“晚生還不知伯父是不是允婚,怎么敢冒然稱岳父?”高炳臣說。
“爹,你這不看到了嗎?”劉蘭生急不可待地說。
劉員外扯開話題,說:“還不快給客人上茶?!闭f完,又側(cè)頭對高炳臣,客氣地說:“請!”
高炳臣坐下,又示意仆人呈禮。
劉員外擺擺手,說:“多禮了!大可不必!”
“聽說伯父喜歡作書繪畫,故特地送上一匹上乘的無色絹帛和湖陽上等毛筆。”高炳臣笑道。說罷,又接過仆人手里的絹帛和毛筆親自奉上。
劉員外接過絹帛,略略展開部份,愛不釋手地:“好,好!”
劉蘭生在沏茶,立即叫道:“哎,妹妹呢?蘭芝怎么還不下來?蘭芝!”
正說著,高炳臣吃驚地睜大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從屏風后款款走出的蘭芝。
“小姐!” 高炳臣忙起身。
“先生,請坐!” 蘭芝柔聲說,也客氣地還了一個禮。
這會,劉母和錢氏在廚房張羅著,一片熱氣騰騰。
客廳里只剩下劉蘭生、高主簿和蘭芝。高炳臣打開話頭,小心翼翼地說:“剛才見了伯父,見其精神日趨煥發(fā),甚為高興。”
“這得謝謝先生?!?蘭芝真誠地說。
高炳臣微微一愣,迷惑地看著蘭芝。
見高不知所云地愣在那里,劉蘭生忙敏捷地接道:“若不是高主簿那日彈琴相和,何以引來百鳥朝會,也就尋不到菊花藥引啊?!?/p>
“這只是巧合,不足談,不足談!”高炳臣支支吾吾地說。
“先生過謙了。聞先生琴音,不僅深知琴理,還深諳弦外之音。那日先生所彈之音,竟能度我衷腸,讓人……”蘭芝說罷,又羞澀地垂下頭。
“哦哦,我聽劉蘭生說過伯父病重,故所彈之音也便有了傷感。”高炳臣小心道。
蘭芝一愣,抬頭望著高炳臣,詫異地說:“那,先生,并非從我篌音引發(fā)?”
“也是也是!”高炳臣見蘭芝有些失望,忙道。
“那天先生所彈琴聲,忽流水潺潺,忽風雷挾電,忽柳暗花明,忽水光云影,人間百態(tài)、真是氣象萬千。”蘭芝說。
“噢噢,金秋氣候異常,節(jié)令多變,風霜露水,混擾不堪,故隨性而發(fā),隨性而發(fā)!” 高炳臣想了想,又說。
蘭芝又一愣。
高炳臣說罷,額上已浸出了汗。
“我說蘭芝,怎么一見面就是箜篌啊琴啊,哎哎哎,不能說點別的什么?” 劉蘭生見狀,立即岔開話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