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彼緳C說道，同情地看了那女孩一眼：“我們來幾杯可樂吧。馬蒂，給我們弄兩杯冰可樂來。”

“可樂一塊八毛。”侍應(yīng)女孩懶懶地說。

馬蒂的聲音從商店后頭的冷卻器附近傳過來：“好主意?？蓸防镉锌Х纫?，就像咖啡一樣，是吧？”

他們走出了艾密哥斯，在外頭，馬蒂一個勁兒地抱怨著這個該死的地方——管他媽是什么地方——人們的言談有多可笑，僅僅是聽他們講話就讓他覺得有多不爽。一群該死的鄉(xiāng)巴佬，他們就是這種人。一個牛仔正一邊往一輛布滿灰塵的小卡車里灌汽油，一邊仔仔細細地查看著林肯大陸，然后踩著他那雙破靴子圍著大陸車繞來繞去。

“嗨，你知道自己在干嗎嗎？” 馬蒂嚷道。

牛仔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懶懶的笑容：“只是在欣羨你們的車子。一輛像這樣的車得多少錢？”

司機不知道它值多少錢，這不是他的車。馬蒂也不知道。

“得不少錢……相當(dāng)不少?！彼緳C說道。

牛仔展齒一笑：“在里頭放個洗臉臺，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進去了?？隙ū任以趩桃涟⒔肿獾姆孔舆€貴?！?/p>

“不管怎么說，你到底想知道這些干什么？” 馬蒂抬頭審視著牛仔，牛仔輕輕松松就比這穿著昂貴套服的小個子男人高出了十五厘米。

“沒什么原因，只是好奇而已。以牛仔的工資無論怎樣永遠也買不起這樣一輛車?！?/p>

馬蒂提了提褲子，說道：“好吧，那么，問這些也是毫無意義的，對吧？”

牛仔的笑容消失了，他低頭看著馬蒂說道：“我并沒有什么惡意。如果我打擾了你們，我很抱歉?！?/p>

他拖長了聲調(diào)，比侍應(yīng)女孩的聲音還要悠長深沉，他走回了自己的小卡車，一只靴子踩在汽車的踏腳板上，把油泵開到了最大。灌到十美金的時候他關(guān)掉了噴嘴，把它掛在了油泵上，然后目送著林肯車慢騰騰地開出了艾密哥斯區(qū)域，向右拐，朝圣哈辛托方向開走了。

“看明白了嗎？我們在灌汽油之前不用付錢的。很久沒見過了?！彼緳C說道，“等等，我他媽的干嗎要朝右拐出加油站？這條路不是大路?！?/p>

“可能是太累了，或許吧?！?馬蒂說道，“如果他們那兒有新鮮咖啡的話，我們的狀態(tài)會好一點兒的。要不我來開一會兒吧？”

司機搖搖頭，心里想著讓馬蒂坐在方向盤后頭可是件最糟糕的事兒。“不用，我挺好。我們離克里爾塞格諾的距離肯定不超過兩小時車程了。給我開罐可樂吧，我正轉(zhuǎn)回去……該死的，這小鎮(zhèn)沒有岔路。我還以為我能繞著街區(qū)開呢?！?/p>

馬蒂遞給他一罐可樂?！皨尩?，你說得對。那兒有個維肯街區(qū)，就往那兒開。岔路沒有，連街燈也沒有。什么鬼地方才會既沒有街燈也沒有岔路？”

“這個地方?！彼緳C一邊回答，一邊左拐，來了個U字形轉(zhuǎn)彎，開著康尼車從一個雜草叢生的街區(qū)里穿了過去。正當(dāng)小車的四個輪子就要碾回到圣哈辛托的泥土上時，車前“砰”地響了一聲，聲音倒不大。

“怎么回事？” 馬蒂問道。

“我討厭去琢磨這是怎么回事。聽起來像是輪胎。把手套盒里的那支手電給我。”司機停下車，拿著手電走出了車門，正好看到右邊的前輪慢慢漏光了氣。他踢了那輪胎一腳，然后馬上就后悔了，用手電照了照自己的平底鞋。馬蒂也打開車門，邁出來站到司機身邊，司機正用一只腳站著來保持平衡，一邊用一塊手帕擦拭著自己的鞋。

“怎么啦？”

司機用手電指了指那輪胎?！熬湍敲粗?。他媽的輪胎?！?/p>

“我不會去換的，”馬蒂說道，“我穿了一身很貴的衣服。你不會指望我背痛得要命、還穿著這么貴的衣服去換輪胎吧？”

“好吧，馬蒂，我的衣服也很貴。我的鞋子也挺貴的?，F(xiàn)在，我們可以就站在這漆黑的地方，聊聊我們的衣服值多少錢，要么我們就把這混蛋輪胎給換了，然后繼續(xù)做我們今晚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