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1)

漫漫長夜 作者:(美)羅伯特·詹姆斯·沃勒


在厄爾巴索東南部約九十分鐘車程處,奶油色的林肯大陸輕松地駛過了得克薩斯的考弗拉小鎮(zhèn)。

馬蒂指點著:“看那兒。標牌寫著‘供電并提供新鮮鴕鳥肉’。這是什么生意組合???嘿,那兒有家便利店還開著。你真的覺得我們已經(jīng)需要加點兒汽油了?”

“在這兒還是當心點兒的好,馬蒂。加油站之間都離得有十萬八千里。注意到了嗎,這六十五公里以來,我們甚至都已經(jīng)不能從收音機里聽頹廢音樂美國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一種流行音樂風格。了,只聽到靜電?!?/p>

“這倒是真的,” 馬蒂說道,“什么地方居然會晚上都沒一個電臺啊?”

“這個地方?!彼緳C嘆了口氣,把車挨著艾密哥斯商店的水泵停了下來。

“我們本該坐飛機來厄爾巴索,然后租一輛車的。我們干嗎不那樣做呢?”

司機邊打開車門邊說:“馬蒂,想想粘在引擎支架的金屬盒里的那些玩意兒吧,它們要通過機場的行李安檢可有點兒危險。可能會丟掉的?!?/p>

“是啊,你說得對?!?馬蒂打開乘客座那邊的門:“我倒忘記這一點了??晌覀冊谌R布蘭卡的檢查點并沒碰上任何麻煩事兒,不是嗎?就像你說的那樣,揮揮手就讓咱們過去了。你挺高興我是個白人,對吧?”

司機把噴嘴插入康尼車的油箱里,抬頭看了看得克薩斯的夜空,沒有吭聲。他的母親是墨西哥人,十五歲時生下了他。他對母親一無所知。她在剛滿十五歲的時候越過了邊境分娩,那樣就可以確保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美國公民。接著,她就被遣送回墨西哥了,其中的理由沒人向他解釋過。他留了下來,由兩位遠方的阿姨和叔叔撫養(yǎng)長大。他聽人說他的父親是盎格魯人,皮膚白皙,在圣迭哥城外的漁船上工作。

馬蒂走向汽車前門,伸了個懶腰,踮起腳尖輕輕跳了幾下?!拔业谋秤悬c不舒服,都是這一路上坐過來鬧的。我家里的人背部都有毛病。你在長途開車時會背不舒服嗎?”

“馬蒂,到里面去瞧瞧他們有沒有好咖啡。”司機忽略掉了馬蒂的問題,把噴嘴插入康尼車的油箱,往里頭灌滿了油?!耙撬麄冇械脑捑徒o我們拿幾大杯來。我想要黑咖,加一點點糖。”

司機思忖著,要能夠給一把貝瑞塔93R沖鋒手槍裝卸彈藥的最低智商是多少。用這槍開火一點也不難,這一點是確定的,不然馬蒂老早就失業(yè)了。

在艾密哥斯商店里,馬蒂正在連連抱怨店里沒有新煮的咖啡。照料店務(wù)的年輕女孩嚼著口香糖,斜靠在擱香煙的架子上瞪著他,右手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左手上的三個戒指。

“你從沒考慮過有些走夜路的人可能會需要一杯好咖啡嗎?”

“我們差不多要打烊了?!迸⒄f道,“十一點后我們從不煮新鮮咖啡。這是店主的規(guī)矩。他說太浪費了。”

“哼,這根本不講道理,不是嗎?” 馬蒂被沒有咖啡的情形惹毛了,并且女孩漫不經(jīng)心的講話方式也讓他很不爽。大約是那些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樣子得罪了他,大致如此。司機曾說過,這片地方就像該死的沙漠那樣荒無人煙、死氣沉沉,現(xiàn)在馬蒂也開始同意這一觀點了。

當司機進屋拿出皮夾的時候,女孩踱了過來,看了看數(shù)字顯示屏說道:“一共是七塊九毛?!?/p>

“他們沒有一丁半點兒他媽的新鮮咖啡?!?馬蒂語調(diào)清晰,表達出了他的憤怒。

“十一點后我們不煮新鮮咖啡?!迸⒅貜椭曛鞯囊?guī)矩,并把一個角子找給司機:“我們十五分鐘后打烊。”

“這他媽根本不講道理,就這么回事兒?!?馬蒂研究著鑰匙鏈上的旋轉(zhuǎn)頭。

“不需要講道理?!彼贿呎f,一邊把汽油收據(jù)撕了下來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筒。“規(guī)矩就是這樣,老板告訴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如果你們是在研究這旋轉(zhuǎn)頭鑰匙鏈的話,它不是真銀的?!?/p>

馬蒂對此嗤之以鼻:“你覺得我會認為一串六十八美分的鑰匙鏈是真銀的?另外,我倒是有一串真皮的,配那輛雪佛蘭?!彼哪抗馄尺^司機,看著他,以一種半牢騷半威脅的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把那店主從床上叫起來,來看看我們是不是能改變一下規(guī)矩,弄到點兒新鮮咖啡,你覺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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