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8月,八月不再往他的家鄉(xiāng)寫信,失落了很長一段日子。每天神色黯然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語。
我看見他在紙上寫,“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那么的哀傷。
我說,你總會找到更好的,八月,灰姑娘會穿了水晶鞋在十二點等你。
你不會懂的,八月苦笑一下。爾后八月又問,你是否還記得自己的話,小羊。
我的心突地一跳,什么話。
八月說,你說如果我和女朋友分手了會不會和你在一起。
我看著他,覺得有些恍惚。我說八月,你在說什么啊。我那只是開玩笑的,你知道的,我現在有男朋友了,他叫杜耀輝。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沒心沒肺,或者自始至終我就是這么一個人,我沒心沒肺地笑,天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其實我真的不清楚我和杜耀輝之間算不算愛,可能只是因為日子蹉跎太久,逐漸形成了一種習慣,去依賴,但又懶得去考證那值得依賴的到底是不是愛。
我每天都會接到杜耀輝的電話,內容無非是些天南地北、童年現在的老生常談的話題。如同是一份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突然找到了宣泄點,恨不得把所有的話說與他聽。
我漸漸覺得日子的索然,有事沒事的時候,都坐在文科的自習室里。八月依然在那里,他的情緒漸漸好轉起來,我甚至有些為他難過,在心里憎恨那個不知好歹的女孩。
很快我們就畢業(yè)了。畢業(yè)后,我留在了雜志社上班,杜耀輝回到我們的城市,順利進入了一家外企,而八月回到了他的家鄉(xiāng)浙江。
我在雜志社接任一個叫“愛情漂流瓶”的原創(chuàng)欄目。以前覺得編輯這個職業(yè)多么神圣,后來才知道每天看稿子其實是件很令人煩的事。尤其太多面目雷同的情感故事,讓人逐漸對愛情喪失信心。
直到我看到了一篇故事。寫一個男孩子一次去理科自習室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多么吸引他啊。一頭凌亂的頭發(fā),肆無忌憚地茂盛著,大大的書包斜挎在肩膀上,手里還拿著一本他喜歡的村上春樹的《好風長吟》。他便尾隨著她走到了文科自習室里。仿佛是形成了一種默契,他總能在文科的自習室里看到她。
他那時候常常給他的表妹寫信,他的表妹得了紅斑狼瘡,脫掉了一頭秀發(fā)。他希望她樂觀地面對生活,但最終她還是被死神拉走了,21歲,多么青蔥的年紀。
生命總是這么無常,他想抓住屬于自己的一些東西,可是他知道那個女孩有了男朋友,與她青梅竹馬。他見過他,憨厚老實,把她交付于他,他也就放心了。他希望他們會好;而他只有留下祝福,安靜地離開。
但是他一直都記得她的話,如果有如果的事,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男孩只是想告訴他,其實他一直都在等她。
……
我的眼立刻濕了,我看了看文章的署名。
是八月。
而我也知道,后來我們懂了愛;后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