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連波一點也不忌諱,“我沒那么迷信,再說不就是三個字嘛,舉手之勞而已,你就不要客氣了?!?/p>
黑皮連忙端起酒杯:“來,秀才,我敬你一杯!我知道你不會喝酒,你掂量著喝,意思下就行?!?/p>
“誰說我不會喝,我現(xiàn)在也喝點了?!边B波說著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眾人連忙鼓掌。樊疏桐卻愣著不吭聲,頗為詫異,這小子什么時候學會喝酒了,從前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黑皮也一飲而盡,他一喝酒就有點手舞足蹈:“秀才,我現(xiàn)在覺得你忒爺們!沒過去那么娘了!我喜歡!我猜你現(xiàn)在不單單學會了喝酒吧,抽煙呢?”
連波喝了酒有點上臉,道:“也抽點?!?/p>
“好!”黑皮豎起大拇指,舌頭都打結了,“爺們哪能不抽煙不喝酒的!那妞呢?你學會泡妞沒?”
“哈哈哈……”
眾人一陣哄笑,連波的臉頓時通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寇海罵了句。樊疏桐輕咳兩聲,拿起酒瓶給寇海斟酒,難得地討好他:“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待會還要開車呢?!笨芎R驗楦吲d,一時忘了生樊疏桐的氣。
細毛說:“開啥車,晚上就到山莊住,反正明天是周末。而且剛好趕上山莊換名,有些簡短的儀式,兄弟們也捧捧場吧?!?/p>
“改名?改啥名?”
“山莊改名了,以后不再叫云霧山莊,叫云夢山莊了?!奔毭f著直擺頭,“夕年這人太癡心了,我們家里人都慢慢平靜了,他還是很悲慟,不知道怎么表達,就想趁著二姐冥壽時將山莊改名,把‘霧’字改成了我二姐的名字‘夢’?!?/p>
黑皮欷歔不已:“好人啊,世上難有的好人!”
“是啊,我二姐沒福氣。”
寇海也不由動容:“我們明天一定捧場!”
樊疏桐正準備說點什么,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是北京的號。他嫌包間里吵就走到房間外面去接,一慣的懶洋洋的語氣:“哪位???”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笑:“是我,朝夕。”
樊疏桐終于確定下午眼皮跳的緣由了,原來并非是有災禍,而是有喜事?。∷鰤舳紱]想到朝夕會打電話過來,他當時站在山莊的院廊下,一抬頭,滿天星光熠熠,山上的夜風寒意刺骨,他卻覺得整個人沸騰起來。
“朝夕,你怎么會打電話過來?”他按捺住狂跳的心,喜不自禁。
朝夕在電話那邊咯咯地笑:“不是你說的,有事就打電話給你嗎?”
“是是是,我是太意外,我原來你以為你把我名片丟了的。”
“嗯,是差點丟了?!?/p>
“朝夕!”樊疏桐只覺眩暈得厲害,“給點面子好不好?”
“所以我才沒丟啊,我找你的確是有事的?!?/p>
“什么事,你說?!?/p>
“我明天回聿市,你給我安排個住的地方吧,隨便哪都行,我不喜歡住酒店,這幾年只要出門就住酒店,厭了?!?/p>
“啥?你要回聿市?”樊疏桐以為聽錯了。
“嗯,機票都訂好了,明天一早的飛機?!背υ陔娫捓锏穆曇艉芷届o,電話這邊的樊疏桐卻激動得都快站立不穩(wěn)了,腦子里嗡嗡的,像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飛,他喘著氣,仍然表示懷疑:“你,你真的要回來啊?”
“噯,你不希望我回來嗎?”朝夕的笑聲格外清脆。
樊疏桐猛拍自己的腦門:“我說呢,我的眼皮怎么跳了一下午,原來是有貴客來!朝夕,你回來太好了,我代表聿市人民歡迎你!說吧,明早幾點的飛機,我去接你。住的地方嘛,沒問題,我?guī)湍惆才牛 ?/p>
朝夕忽然沉默下來……
她沉默,樊疏桐也沒有吭聲。兩人隔著漫長電話線陷入沉思。曾幾何時,他們針鋒相對,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是兩敗俱傷。樊疏桐從來不曾想過,他們還有一天會如此心平氣和地通電話,做夢都不曾想過!
那時候他們太年輕,還不懂得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問題,也不懂為對方著想,其實后來他冷靜后反思,才恍然醒悟,如果自己不曾傷害到對方,對方是不會反擊的。而他們錯就錯在把自己所受的傷作為反擊的理由,變本加厲地施于對方,于是惡性循環(huán),兩個人都墜入深淵,誰也出不來了。她墜入黑暗,亦把他拖入更深的黑暗。
此刻,樊疏桐面對著滿天星斗,忽然哽咽:“朝夕,這是真的嗎?”
“什么?”她似乎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