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菜菜望著他,突然覺得心底冰涼。
他如果依然雞飛狗跳,他如果依然半瞇著眼睛笑鬧,她都不會覺得意外,覺得煩躁。但是她突然很害怕他這樣認真的表情,他這樣低低的話語,像是在預兆著什么。
柳軒握著她的手,輕輕地半探起身,俊美如花一樣的臉孔,就朝著林菜菜的臉上漸漸地貼過來。
他的氣息,永遠帶著誘惑而迷魅的氣息,仿佛任何女人只要被他籠罩,就別想再逃。她的手指被握在他的掌心,他美麗的長睫幾乎就要擦到她的鼻尖,他的呼吸,熱熱的,濕濕的……
林菜菜站在那里。
動也不動地。
直到看著他那張俊美非常的臉孔,就要擦碰到她微干的嘴唇。
她突然轉頭。
小相公花瓣一樣的粉潤唇瓣,只印在了她的頰邊。
林菜菜轉身,聽不出是害羞還是有些傷感,只是悶悶沉沉的,“我去煮飯,你想吃煮雞蛋不是?”
她快步出了屋子。
柳軒愣在那里。
被她梳好的長發(fā)微微地滑落,絲一樣地烏亮順滑。只是那個女子的腳步,卻像風一樣地在他的面前消逝。
他撫了一下自己的唇。
她的味道青澀而干凈,純真得就像是一朵盛開在山野小村里的小野花。
吃過了晚飯,林菜菜打了水梳洗。剛放好銅盆準備洗個腳,突然覺得背后涼颼颼的,轉頭一看,柳軒小相公正坐在炕沿上,一手抱著被子,一臉春風地對著她吃吃地笑呢。
林菜菜滿臉黑線。
“相公,你還不睡?”
“不?!绷帗u頭,“我今兒坐著睡,怕壓了你給我梳的頭發(fā)?!?/p>
林菜菜差點一腳滑倒。她心里倒是有點異樣的,只是沒說。她脫了鞋子,把雙腳泡在銅盆里。黃澄澄的銅盆里水光蕩漾,一雙裸足白嫩小巧,活像是由漢白玉石雕琢而成,映在那粼粼的水光里,煞是好看。
柳軒坐在炕沿,看到她那雙每日下地卻依然白皙的足,不禁有些癡了。
“娘子你每日辛勤勞作,纖足還是這樣細嫩,果真是天生麗質(zhì)啊?!?/p>
林菜菜被他一說,禁不住十個腳趾頭微微地往里一扣,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小腳躲到水底去一般。
“相公快睡罷?!?/p>
她把腳兒從盆里拿出來,趿了鞋出去倒水。
自從下午幫柳軒梳頭,他突然親了她一下之后,他們之間的相處反不像剛剛開始時那么閑情愜意了??傆X得像是隔了點什么,但又說不清那是啥。
林菜菜推門潑水,銅盆里的水還沒灑到地上呢,突然聽到屋頂上一陣交錯的腳步聲,又快又急又繁亂。
她猛地回頭,還以為是穆逸回來了,但一般家家戶戶還未入睡之前,師兄是不會出現(xiàn)的。但她才一回頭,就看到屋頂上烏黑黑一片幽漆漆的影子!
林菜菜的心底瞬時大驚!
眼看著黑影子呼地一下就跳下屋頂來,林菜菜順手把自己手里的銅盆猛地一丟!
洗腳水和銅盆狠狠地就砸了過去。
嘩——
水聲、盆聲、人的驚呼聲,亂成一片。
屋里人自然被驚動,柳軒隔著門問了一句:“娘子怎么了?”
林菜菜急吼一聲:“別出來!”
但已經(jīng)晚了。
柳軒已經(jīng)探出頭來,黑影子一眼看到他,直接一個手刀,朝著柳軒橫頭劈過去!
柳軒立刻吃痛,嗵的一聲跌倒在地上!
林菜菜一看大驚,抄了院子里攆雞的木棒就直丟過去!
黑影人卻一抬手就擋開她丟來的木棒,一個人沖到柳軒的身邊,直接撈起他往自己的身上一扔,翻身就跳上屋頂,轉眼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二大爺、二大媽這才聽到院外面的動靜,推開門問道:“菜菜,這是咋啦?咋這么叮叮當當?shù)?,你們小夫妻吵架啦??/p>
林菜菜滿臉急迫,她隨手在院子里摸了一個什么東西,對二大爺二大媽說了一聲,“二大爺二大媽,你們先睡吧,相公和我吵了兩句,他跑出去了,我去追他回來!”
說完,她轉身就往院外跑。
二大爺披衣站在院兒門口,“菜菜,天黑路滑,小心腳下,早點兒回來!”
***
林菜菜一口氣追了十幾里。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路邊擺了一個早吃攤的店主招呼她:“這位姑娘,趕路?。縼砗瓤跓釡僮甙??!?/p>
林菜菜口渴腹餓,兩只腳都走得磨起了水泡,只覺得人生地不熟,道路陌生,面前來來往往的竟是些生面孔,也不知這到底是追到了哪里,也不知前方是何去處,更不知那深夜被掠走的小相公,現(xiàn)在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