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警察逐個房間搜查,笨拙地打開房門,查看床下和櫥柜。
警察翻箱倒柜地搜查公寓時,另一個男人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背對母女時,女孩快速掏出鑰匙給媽媽看,并用口型告訴她爸爸會上來找弟弟的,爸爸待會兒就來!母親點點頭,好像在說,好的,我知道他在哪里了。但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比畫了一個鑰匙的手勢,好像在問,你要把鑰匙放在哪里?你爸爸怎么能找到?那個
男人突然轉過身來,母親噤若寒蟬,女孩也嚇得發(fā)抖。
他盯著她們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關上了窗戶。
母親說:"請別關,屋里太熱了。"那個男人笑了,女孩從沒見過這么丑陋的笑容。他說:"女士,我們還是關起來吧。今天早上有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孩子從窗戶里扔了出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我們不能讓那樣的事情再發(fā)生了。"
母親沒再說什么,她已經(jīng)因恐懼而變得有些麻木了。女孩怒視著那個男人,她恨他,恨之入骨。她憎恨他紅潤的臉頰、油光光的嘴唇,憎恨他冰冷、呆板的眼神和他站在那里的姿勢。他兩腿叉開,頭上的毛氈帽向前斜著,肥碩的雙手反扣在背后。
她恨他恨到了極點,她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這種恨遠遠超過了她對學校里那個壞男孩丹尼爾的恨。丹尼爾曾低聲在她耳旁說她父母的壞話,說他們的口音難聽得要命。
她聽見那個笨拙的警察還在搜查。他不會發(fā)現(xiàn)弟弟的。那個櫥柜隱藏得太好了。小男孩會安全的。他們永遠都不會發(fā)現(xiàn)他,永遠不會。
那個警察回來了,聳聳肩,搖搖頭說:"里面沒人。"
穿雨衣的男人推著母親走出門口,向她索要公寓的鑰匙。母親靜靜地交了出去。他們沿著樓梯魚貫而下。母親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所以隊伍行進緩慢。女孩腦子里飛速地轉著:怎樣才能把鑰匙給父親呢?她該把鑰匙留在哪里?留給門房?這時候她醒了嗎?
奇怪,門房已經(jīng)醒了并等在門后。女孩發(fā)現(xiàn)她臉上有一種古里古怪、幸災樂禍的表情。女孩很想知道,她為什么會有這種表情。為什么她只看那兩個男人而不看她母親和她,仿佛不想看見她們倆,仿佛從未見過她們倆,而她母親對那個女人一直很好,還經(jīng)常幫忙照看她的孩子小蘇珊妮。小蘇姍妮患有胃痛病,經(jīng)??摁[個不停,母親很有耐心,總是不停地用家鄉(xiāng)話唱歌給她聽。小蘇姍妮很愛聽,聽著聽著就安靜地睡著了。"你知道這家的父親和兒子去哪里了嗎?"警察把鑰匙交給門房時問道。門房聳了聳肩,仍舊沒有看女孩和她母親。她麻利地把鑰匙放入口袋,仿佛期盼已久。女孩看了心生厭惡。
她回答道:"沒有。近來我很少見到這家的男人和小孩,也許他和小男孩藏了起來。你們可以去地下室或頂樓的收發(fā)室找找,我可以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