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利·約沙法(LovlyJosaphat)住在海地首都太子港(PortauPrince)的最大貧民窟,他說:“在太陽城(CitéSoleil)貧民窟,我們得忍受一切?!?
下雨時,我居住的城區(qū)處于洪水之中,水灌到家里。地上經(jīng)常有水,墨綠色的難聞的水,它們無處排放。蚊子叮咬我們。我四歲的孩子得過支氣管炎和瘧疾,現(xiàn)在又得了傷寒?!t(yī)生說給他喝開水,不要給他吃油膩的食物,不要讓他沾水。但到處都是水;一到屋外就不可能不沾水。醫(yī)生說如果照顧不周,我會失去他。
到處都是墨綠色的臭水。據(jù)公共健康專家艾琳·斯蒂爾瓦根所言,“每天,全世界與飲水供應、廢物排放和垃圾相關的疾病殺死3萬人,并構成折磨人類疾病的75%。”實際上,源于糟糕的公共衛(wèi)生和飲用水污染的消化道疾?。〖?、腸炎、結腸炎、傷寒和副傷寒熱?。甙l(fā)人群為嬰兒和幼童,是全世界最主要的致死因素。露天下水道和受污染的水還伴隨著鞭蟲、蛔蟲和鉤蟲等腸道寄生蟲的蔓延,影響了上千萬貧困城市的兒童。霍亂--維多利亞市的災難--也繼續(xù)在被排泄物污染的城市,特別是安塔那那利佛、馬普托、盧薩卡等非洲城市的供應水中繁殖。據(jù)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NationsInternationalChildren\'sEmergenceFund,簡稱UNICEF)估計,城市80%的死亡率源自糟糕公共衛(wèi)生所導致的可預防疾?。ò滩〕猓?。痢疾與艾滋病的聯(lián)合增加了這一問題的嚴峻性。
飲用水和食物普遍受到污水和廢品污染,這使得貧民窟居民拼命采取的任何保護性衛(wèi)生措施都毫無用處。在內羅畢的大型貧民窟克比拉,聯(lián)合國人居署的羅斯娜·瓦拉錫研究了一個蔬菜小販穆貝瑞塔·卡特拉(MberitaKatela)的日常生活,她每天早晨步行1/4英里路去買水。她使用就在她門外的一個公共廁所。這一廁所是和她的100個鄰居共享的,她的屋子里彌漫著下水道的惡臭。她經(jīng)常為她煮飯和洗菜用水發(fā)愁--近年來克比拉的痢疾和其他與排泄物污染相關的疾病發(fā)生率高得嚇人。同樣地,在加爾各答,母親們對她們被迫使用的公共廁所糟糕透頂?shù)姆蘸翢o辦法。這些直接位于糞便坑之上的、磚砌的窄小廁所蹬位幾乎從來沒有定期清掃過,因此使得“貧民窟廁所周圍的人直接在人們洗澡、洗衣和洗碗的水塘和水槽中排便”。
貧民們面對公共衛(wèi)生危機時束手無策,這樣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例如,墨西哥市的居民們每天聞著糞臭生活:堵塞了德斯科科湖(LakeTexcoco)的糞便垃圾在悶熱、干旱的季節(jié)引起了傷寒和肝炎。成千上萬內城區(qū)居民被軍事政權殘酷地強遷到仰光附近的“新領地”。莫里卡·斯基德莫爾描繪了生活在這個爛泥地獄中的家庭與第一世界公共衛(wèi)生的天淵之別:他們直接在他們睡覺的塑料棚前面的爛泥中煮飯和排便。這也難怪“新領地”霍亂、痢疾、骨痛熱和瘧疾肆虐。在巴格達的大型貧民窟薩德爾城,肝炎、傷寒傳染病盛行,完全無法控制。美國轟炸嚴重破壞了本已超負荷的飲用水供應和下水道設施,其結果是原來的下水道滲進家庭水供應。美國入侵之后兩年,這一系統(tǒng)仍然處于癱瘓狀態(tài),肉眼就能辨別出自來水中的糞便纖維絲。在115°F高溫的夏天,并沒有提供其他貧民負擔得起的飲水供應。
與此同時,這些年來公共衛(wèi)生改革運動變化不斷。1980年是“聯(lián)合國國際飲用水和衛(wèi)生”十周年(UN\'sDecadeofInternationalDrinkingWaterandSanitation)。但正如世界銀行研究者石安慶(AnqingShi)強調的那樣,“到1980年代末,情況并沒有明顯的改善”。實際上,世界衛(wèi)生組織承認“到2025年,預計仍將有大約500萬5歲以下兒童死于(可防治的)疾病……大多數(shù)由傳染性疾病導致,其中痢疾將繼續(xù)起主導作用?!?996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一份報告補充說:“在任何時候,南部城市近半數(shù)的人口都在遭受一種或多種--與飲水供應和衛(wèi)生設施不足相關聯(lián)的--疾病的折磨?!北M管潔凈的水是世界上最廉價和最重要的藥,但公共水供應--正如免費廁所一樣--經(jīng)常與有權勢的私人利益相沖突。
在貧困城市,水銷售是一個有利可圖的工業(yè)。內羅畢,和往常一樣,是一個糟糕透頂?shù)睦?,那兒有政治影響力的私營企業(yè)主們在貧民窟以昂貴的價格轉售市政供水。而原本的市政供水使得貧民幾乎不需要花什么錢就能負擔得起一個家用水龍頭。正如市長喬·阿克齊(MayorJoeAketch)近來所抱怨的那樣,“研究表明,克比拉貧民窟的人們?yōu)槊抗Ц兜馁M用是普通美國居民的五倍以上。這是一種恥辱:內羅畢的富人利用為貧民提供的服務設施來賺錢,以實現(xiàn)他們的特權。”兩位當?shù)匮芯空邔懙?,無力或不愿以天價向商販們買水,一些內羅畢居民求助于飲鴆止渴的權宜之計,包括“使用下水道里的水,不洗澡不洗衣,用井水和雨水,從?管子里舀水等等”。
羅安達的狀況更糟:那兒最窮的住戶被迫花費15%的收入來購買私人公司從附近遭受下水道污染的本戈河(BengoRiver)中接過來的管道水。地理學家安吉林·姆瓦坎(AngelineMwacan)和人類學家西奧多·特雷馮(TheodoreTrefon)指出:“位于世界第二大河沿岸的金沙薩,水也同撒哈拉沙漠(Sahara)一樣稀缺。盡管管道水相對廉價一些,但水龍頭經(jīng)常是干的,于是貧民必須走幾公里路去從被污染的河中取水。炭也貴得不能浪費來燒水,其結果是30%的病是與水相關的疾病如霍亂、傷寒和志賀氏菌痢疾等等。與此同時,在達累斯薩拉姆貧民窟,市政當局迫于世界銀行的壓力把日用水供應權轉給私營的英資公司匯津集團(Biwater)--據(jù)救援機構報道,其結果是水價的上漲和服務的下降;貧民不得不求助于不安全的水源。據(jù)《衛(wèi)報》報道,塔巴塔貧民窟(Tabata)的私人水井,一桶20公升的水賣到8分錢,城里大部分貧民窟的許多人每天的生活費不到50分。窮得買不起水的家庭只好自己打井?!倍賳T們卻因他們對私有化的支持而贏得了華盛頓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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