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部分(7)

悉尼:一個作家的返鄉(xiāng)之旅 作者:(澳)彼得·凱瑞


他看事物的眼光和我所知的任何人都不一樣。如果我能說服他,把他與死神搏斗的故事公之于眾,你就會真切地感受到悉尼的空氣和水,你會看見破碎灣的光,看見致命的風的顏色。     

這樣吧,他說,現(xiàn)在還沒必要決定。語氣讓我覺得一點兒也不樂觀。

他說要到城里來,看看剛為兩個客戶設(shè)計好的房子。他們真不錯,彼得,兩人絕對非同一般。我估計他會來接我,我們一起看房子。然后再回來,去皮特沃特。他可以為我支起蚊帳,讓我睡在甲板上,“在負鼠的尾巴上”。我們還會去釣魚,與他和他妻子布里吉特待在一起。我可以再看看他的幾個孩子,以及剛出生的嬰兒。關(guān)于那個故事,我什么也沒說,但什么也不能代替它的位置。

好吧,他說,十分鐘后有一班輪渡去教堂角,我會在船上。

趁著杰克從泰勒斯灣趕渡船,我應(yīng)該大致介紹一下悉尼的地形,其獨特之處不止是一個著名的港口,其實海水侵入陸地,形成三處復(fù)雜的港灣,悉尼灣位于中間,可能是最壯觀的一處。但向北二十英里的破碎灣,以及近一些的,向南五英里的植物灣,都享有盛譽。對于悉尼灣,特羅洛普1872年寫道:我可以說它很可愛,但卻無法畫出它的可愛。海水在各種各樣的灣或角中起伏,沖刷蠶食著城市周圍的陸地,使得水的面貌千姿百態(tài)——不止是水廣闊而渾然一體——更是水和陸地的結(jié)合。你,一個當?shù)氐木用瘢幢愫苋崛?,即便很年邁,除非是住所位置選得極為不幸,不然的話都可以在步行所及的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宜人的美景,這個景好像是經(jīng)過充分準備,旅行了好多天,花了錢,才能看到那樣,美不勝收。

今天,杰克會從最北處的港灣,來到中間的悉尼港。雖然朋友們都開始對交通不斷抱怨,杰克從教堂角碼頭到城里所用時間,遠遠少于從曼哈頓西邊出發(fā),經(jīng)過格林威治村,到達喬治·華盛頓橋所用時間。他會沿著法國森林大道,在皮特沃特河那炫目的藍色水域中穿行。同時,我還在翻閱《第三個警察》,在六十七頁,又讀到謝里登一處煩躁的評注:“這聽起來像誰?!”字母都是大寫。寫在下面這條關(guān)于塞奇·德·塞爾彼的注釋邊上。

關(guān)于房子,德·塞爾彼的觀點與眾不同,頗有趣味。一排房子,在他眼里是一排迫不得已的有害之物。人類的弱化,他歸咎為不斷地偏愛室內(nèi),同時野外出行和駐扎的技巧在消逝。

(杰克,我想。)

但他也看到,這源于某些追求,諸如閱讀、下棋、喝酒、婚姻,如此種種。很少能令人滿意地在露天進行。他還在其他地方稱房子為“一口大棺材”、“兔子窩”和“盒子”,很明顯,他反對的主要是屋頂和四面墻壁帶來的禁錮。

我大笑起來,弗拉·奧伯雷恩在陰冷的都柏林冬天所寫的,竟然不可思議地、準確地預(yù)測到了亞熱帶悉尼的杰克的建筑方法。

德·塞爾彼把有些牽強的治療功用——主要是肺部的——歸功于他自己設(shè)計的某些建筑,他稱為“居住地”,建筑的草圖仍可以在《國家相冊》里看得到。這些建筑分為兩類,沒屋頂?shù)摹胺孔印焙蜎]墻的房子。

當時,或是緊接著(正如他們在警方報道中所說),有人砰砰地大聲敲門。我起身開門,手里還拿著《第三個警察》,正是……德·塞爾彼。

哈哈,這位天才叫道,還拍了拍我的襯衫口袋,我想象中的微型采訪錄音機就應(yīng)該穩(wěn)妥地藏在那兒。記者!

我把錄音機放到背包里,再沒有提到它。然后一起回到了他那輛油膩膩、散發(fā)著霉味的車里,二十分鐘后,我們到了澳大利亞東海岸,面對著悉尼的又一個自然奇觀——新南灣大道盡頭令人炫目的砂石崖。

城市的墻,杰克說。

在我們下方是起伏的太平洋,熱帶的海水賦予了悉尼獨特的光,與我南方童年時那冷冰冰的大洋之光完全不同。這一處只是悉尼數(shù)百處之一,但卻足以讓你屏住呼吸,而我,熟悉卻迷惑,驚詫于大都市竟能有如此天堂般美景。

然而在我們背后,在蜿蜒而狹窄的舊南灣大道的另一邊,是悉尼的另一類標志,熟悉得常常視而不見——“天堂”的墻上,坐落著一幢幢緊湊的紅磚平房。甚至不需要看它,都能感到從脊柱里升起的遲鈍麻木。

誰會建造這些東西?似乎并不是悉尼人不愛城市的自然美。事實上,兩百年來,我們一直讓來訪者如癡如狂。我們一直依戀著海洋。人人都愛航行、游泳、沖浪。車庫里堆滿了魚竿、沙灘傘、舷外發(fā)動機、帳篷。的確,杰克對于營地的激情就是一個普通悉尼人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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