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巡官冷淡地說，“別讓我們礙著你的事，這位叫什么名字來著的先生。喬特博士，也許我們最好到別處去，讓這位年輕人去看他的廉價(jià)小說?！?/p>

“爸爸！”佩辛斯叫起來了，“喔，羅威先生，別在意我爸爸。你知道，他可能不喜歡你拿‘薩姆’這個姓開玩笑?！彼哪樤綕q越紅，而年輕人無視巡官對他的怒目相譏，繼續(xù)用贊賞的目光看著佩辛斯。

“羅威先生，你會給我取什么樣的名字呢？”她問。

“達(dá)林①?！绷_威溫和地說。

“佩辛斯·達(dá)林？ ”

“喔——只有達(dá)林。”

“嘿——”巡官開始生氣了。

①此處原文為Darling，意為“親愛的”。羅威使用此詞，實(shí)為巧妙地在跟佩辛斯調(diào)情。

“快請坐?！眴烫夭┦康哪樕媳M是溫和的笑容，“羅威，看在老天的分上，別胡鬧了。薩姆小姐，請坐?！?/p>

佩辛斯發(fā)現(xiàn)這位年輕人的凝視不知為何輕輕擾亂了自己的心，她血管里的血液忽然因?yàn)槟撤N意識而沸騰起來。她坐下了，巡官和喬特博士也坐下了，羅威先生還是站在那兒注視著她。

“等得很頭痛?！眴烫夭┦客蝗徽f，“他們剛剛開始。我是說，油漆匠。樓上都還沒碰?！?/p>

“喔?！彼_姆巡官清清喉嚨，“我想告訴你——”戈登·羅威坐下來，臉上隱隱帶著笑意。“我好像不便留在這兒。 ”他愉快地開口說。

薩姆巡官一臉滿意的神情?？墒桥逍了菇o了父親迷人的一瞥，對館長說：“喬特博士，我剛才聽你說，你也包括在整頓當(dāng)中，對嗎？……羅威先生，請留下?！?/p>

喬特先生往后靠在長書桌后面的轉(zhuǎn)椅上，看看房間四周，嘆了口氣?！翱梢赃@么說。還沒正式宣布，可是我要走了，要退休了。我的生命中有十五年的時間是耗在這幢建筑上，我看應(yīng)該是替自己著想的時候了。”他閉上眼睛，喃喃地說，“我非常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我在康涅狄格州北部看上一所英國式的房子，打算買下來，埋首書中，過著退隱學(xué)者的生活……”

“好主意。”巡官說，“可是我想說的是——”

“真迷人?！绷_威輕聲說，仍然注視著佩辛斯。

“我聽雷恩先生談起過你，你真的應(yīng)該休息了。”佩辛斯連忙對博士說，“博士，你什么時候離開？”

“我還沒決定。你知道，我們正忙于聘請一位新館長。其實(shí)他預(yù)定今天晚上坐船從英國來，明天早上就上岸了，到時我們再看。他還得花一段時間習(xí)慣一切，當(dāng)然我會留下，等他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的時候再走。 ”

“達(dá)林小姐，這是社交拜訪嗎？”年輕人忽然問。

“我向來以為美國人不愿意從英國借畫或借書?！迸逍了挂苫蟛唤獾卣f，“喬特博士，我猜你們這位未來的館長一定是一位非常特別的藏書家。他真的是很重要的人物嗎？”

坐在椅子上的巡官躁動不安。

“他在國外是樹立了一些名聲?！眴烫夭┦康氖謨?yōu)雅地一揮，“但不能說他是一流的人物。他在倫敦一家小博物館當(dāng)了許多年館長——肯辛頓博物館。他的名字叫塞德拉，哈姆內(nèi)特·塞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