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要鑰匙干什么?把紙板移開,不就進去了?你進去之后,看看里面還有沒有什么好偷的,用個枕頭套把它們?nèi)珟С鰜怼!?/p>
“他們就是這么干的?”
“誰知道他們是怎么干的?電視上不都是這么演的?你看看他們,天啊,他們自己拍還不夠,還要交換相機再拍。他們就住在這旅館里,難怪到處是這種人?!彼皖^看了看,手輕輕扶在桌沿上。他小指上的那枚戒指被撞歪了,他把它扶正?!斑@旅館不錯?!彼f,“但是我不能在這里住上一輩子,價錢天天漲?!?/p>
“你什么時候搬回灣脊區(qū)?”
他搖了搖頭,“我還要那個地方干什么?我們兩個人住那里都嫌大,有時候,我會被我自己嚇一跳,現(xiàn)在又加上這一層不愉快的回憶?!?/p>
“你們當初為什么買那么大的房子?”
“哦,以前那里不只住兩個人?!彼难凵癯蜻h方,回憶起以前的點點滴滴,“那是我妻子嬸嬸的房子。她籌了一筆錢,把那地方買了下來。那時她丈夫剛過世,她手里有筆保險賠償,而我們的寶寶要出世了,正好要找個地方住。你知道我們有個夭折的孩子嗎?”
“報紙上好像提到過。”
“訃聞上有,是的,是我加上去的。是個男孩,叫詹姆斯。他不大正常,有先天性心臟病,心智發(fā)育也有問題,不到六歲就去了?!?/p>
“你很難過吧,湯米?!?/p>
“她更難過。在幾個月之后,除了在家里見不到詹姆斯之外,我覺得這事也不全然是負面的。單單說那些復(fù)雜的醫(yī)療過程吧,你在家里是沒法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有時候醫(yī)生還會把我拉到一邊去跟我說,蒂勒里先生,你妻子真放不開這個孩子,將來有那么一天,我想她會痛不欲生的。他們早就知道他活不了幾年?!?/p>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把酒杯又放了回去?!爸?,我們一家就只剩下三口?!彼又f了下去,“我、瑪格麗特跟她嬸嬸。她嬸嬸在三樓有一個房間,也有自己的浴室。那棟房子對三個人來說還是太大了點。我妻子跟她嬸嬸好得不得了,一天到晚在一起。老太太過世之后,我們曾經(jīng)商量過搬家的事情。但是我妻子已經(jīng)習慣那棟房子跟周圍的環(huán)境了?!彼钗艘豢跉?,但肩膀卻沉了下去?!拔疫€要那地方干什么?在屋里晃來晃去,一個車道就得整理個老半天。只要這事情平息下來,我就要賣掉那棟房子,在城里找個小公寓?!?/p>
“你想住哪個區(qū)?”
“我還沒想過。格拉莫西公園附近好像不錯,上東城也可以,要不就在漂亮的大樓里買套房子。反正我不要這么大的地方。”他悶哼了一聲,“我也不能跟那個誰一起搬進去啊。你知道,我說的是卡羅琳。”
“哦?”
“你知道我們在同一個地方上班,我們天天都能在那里碰面。我在辦公室里恐怕是洗不清了?!彼麌@了一口氣,“但是,在事情沒弄清楚前,我總不能跟她出雙入對,招搖過街吧?”
“那當然?!?/p>
然后我們談到了教堂,只是我忘記我們是怎么談到這個的,以及到底是怎么議論的。我只記得我們提到一點:酒吧至少有一點好處,營業(yè)時間要比教堂長得多了。“哦,他們也沒辦法,”他說,“晚上犯罪活動很猖獗。馬修,在我們小時候,你幾時聽說有人偷教堂的東西?”
“我以前就知道有人這么干?!?/p>
“我知道,但是你是什么時候聽說過有這種事的?現(xiàn)在有一種新人類,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在本桑赫斯特,有一家教堂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
“怎么突然提到這個?”
“我記得那家教堂在本桑赫斯特,很大,不過我忘記它的名字了,好像叫圣什么的?!?/p>
“這樣說好像清楚了點?!?/p>
“你不記得了嗎?兩年前,兩個黑人小孩偷了圣壇上的東西,是個金燭臺還是什么。不巧的是那家教堂是多米尼克·圖托他媽每天早上都要去的地方。你知道圖托吧?那個黑手黨的頭目,布魯克林一半的地方都得聽他的號令?!?/p>
“哦,對。”
“所以他放話了,一個禮拜之后,燭臺還是不知什么東西就被送回圣壇了。不過,我記得是燭臺?!?/p>
“反正是個什么東西?!?/p>
“而且偷東西那兩個小鬼也消失了?!彼f,“這是我聽說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并不在場。我忘記這話是誰告訴我的了,不過我知道那個告訴我的人也不在場?!?/p>
“你到底聽到了什么?”
“我聽說他們把那兩個黑鬼拖進圖托的地下室,”他說,“把他們掛在肉鉤上,”隔了兩桌,相機閃光燈閃了兩下。“活生生把皮給剝了下來。不過,這種事眾說紛紜,你都不知道到底要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