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姬的目的并不在于使自己的兒子奚齊成為王位繼承人,而是要不靠兵力就把這個蹂躪了自己故國的晉搞得支離破碎。
因此,她持著不慌不忙的態(tài)度。
直到討伐東山四年后,也就是獻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56年)時,她才著手做最后的工作。
這已是離開驪山山麓、被帶到晉國后第十六年的事情。她耐心等待著:獻公年老而氣力衰弱。
耐著性子,處心積慮地慢慢侵蝕堤防的根基部分,然后用力一推,堤防自然會轟然倒塌。而且,這樣比較不會傷及無辜百姓。
再好的衣裳
穿久了也會破爛
這個國家也會破破爛爛
那邊有山頭,這邊也有山頭
我到底何去何從
這是當(dāng)時流行的一首歌。
一天,驪姬對進宮的申生說:“前些日子,大王夢到了你的母親。希望你回去后,立刻到曲沃廟堂做一次祭拜,并且把供物帶回呈獻大王?!?/p>
申生的母親是齊桓公的女兒齊姜。她已去世,其墓地在曲沃。依照當(dāng)時的規(guī)定,庶人祭祖不得以肉類為供品,只準(zhǔn)使用麥、稻等谷物,而申生之母由于是王族的關(guān)系,所以可以使用牛、羊、豬等肉類。這類供物叫做“胙”或“?!?,習(xí)慣上于供祭后分給親戚享用。
申生祭拜完畢后,帶著供物進京,準(zhǔn)備呈獻給父王。由于獻公出外狩獵,申生因此暫時把供物寄放宮中。
驪姬趁此機會,將毒藥灌入供物。
獻公歸來后,宰人(宮中負(fù)責(zé)炊事之官員)把這些供物端出。獻公伸手就要抓食——當(dāng)時尚無使用筷子之習(xí)慣,吃東西都是用手抓取的。
《禮記》這本古代禮法書中記載:用餐前不可搓手,避免出汗,不能掉落黏在指頭上的飯粒,也不可將米飯揉成團狀,等等。
“大王請等一下!”在旁邊的驪姬說:“曲沃到這里的路程甚遠,要是東西已壞,不是鬧著玩兒的事情。我看,最好試一試吧!”
依據(jù)現(xiàn)在的地圖,山西省曲沃縣到絳縣的直線距離大約有二十公里。這樣的距離在今日根本不算什么,但對當(dāng)時的人而言,確實是一段遙遠路程。因此,走這趟遠路所帶回的食物會腐敗是可以理解的。
“說的也是?!鲍I公說著,把酒撒到地上,結(jié)果,地面立即鼓起來——這不是表示酒里有毒嗎?
再把肉喂給狗吃,這只狗發(fā)出“嗚——”的一聲,旋即倒地不動。
為了進一步證實,叫來奴工,令其喝酒,這名奴工也當(dāng)場斃命。
“可惡,我差點送掉這條老命!申生這個畜生!”
獻公勃然大怒。剛才險些遭到毒殺!他不否認(rèn)自己這幾年來確實處處冷落這個兒子,可是,兒子怎么可以謀殺父親呢?
驪姬出聲大哭起來:
“哦!這多么可怕!兒子企圖謀殺父親,天底下怎么可以有這種事情呢?申生公子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其實,他之所以如此狠心,原因在于看不慣我受大王寵愛!大王,求求您讓我們母子離開此地吧!跑到他國就能避開他的毒手,不然,我們母子遲早會被他害死!倘若大王不準(zhǔn),我寧愿自盡!這總比被他凌虐而死好??!”
實際上,這是她經(jīng)過構(gòu)思演的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