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運橋下不遠處,有一家叫做“白楊舍”的咖啡館。坐在那家咖啡館的窗邊座位上時,可以俯視河面,看著種在窗外的幾株白樺樹。通子很喜歡那家咖啡館,每次回到盛岡時,一定會帶吉敷光顧那里。她和那家咖啡館的女主人好像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
出了現(xiàn)代化的車站大廳,踩過車站前廣場的花磚,再經(jīng)過車站前的短短大路,就是開運橋了。
吉敷沒有上橋,而是選擇了橋下岔路的右邊小路,然后在小路盡頭的地方右轉(zhuǎn),很快就看見建筑在河邊的白楊舍了。方形紙罩的燈座亮著,雖然是過年,白楊舍好像照常營業(yè)。
推開門,店內(nèi)還是老樣子,沒有什么客人,只有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坐在吧臺邊。老板娘在吧臺里。吉敷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叫做廣瀨憲子。已經(jīng)五年半不見了,她似乎老了一點。
因為推門的關(guān)系,掛在門上的鈴鐺響了。吧臺里的老板娘照常說著“歡迎光臨”,一邊抬起頭來看顧客。一看到進來的人是吉敷,便立刻說道:“哎呀,好久不見了!”
吉敷的心里也油然生出懷舊的情緒。不過,如果是在外面的街上遇到老板娘的話,自己恐怕不能立刻認出她;可是,五年半不見的她,卻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是因為自己的外貌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嗎?還是自己心中所想的理由呢?
“好久不見了。”吉敷也說。他本來想坐在吧臺邊,便朝吧臺走去,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走到窗邊的位子坐下。從窗戶看出去,景物依舊。開運橋和沿河建筑物的倒影映在河面上,沒有倒影的地方,便反射著夕陽的余暉。北邊的河水,看起來非常干凈。
種植在窗邊的白楊樹仍然瘦瘦的,這幾年似乎都沒怎么長大。以前和通子來這里時,總是坐這個位子。
“坐吧臺這邊也可以啊!”憲子端著水杯,從吧臺里走出來。吉敷聽到她靠近的腳步聲。
“坐這里就好了?!奔笳f。坐在吧臺前的男人,轉(zhuǎn)頭看了吉敷這邊一眼。
“你們都喜歡這個位子?!彼贿呎f,一邊坐在吉敷對面的椅子上,“上次通子來的時候,也是坐在這里?!?/p>
“什么時候?她是什么時候來的?”吉敷心想,通子果然來過。
“這個嘛……兩三天前吧?……不,好像更早一點,是去年的事了?!?/p>
“她來的時候,說過什么嗎?”
“沒有啊。她只是坐在這里,拼命地寫信?!?/p>
“寫給誰?”
“寫給你的。就是這個。”
她從圍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信封。吉敷接過來,看著信封上的收信人姓名。吉敷竹史さき①。剛才在青森警局見過這個筆跡,現(xiàn)在仿佛是通子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是通子的字。通子以前就有這樣的習(xí)慣,名字后面的敬稱總愛用平假名來書寫。信封背面的寄信人姓名,只寫著“通子”。
“還好嗎?好幾年不見了。”廣瀨憲子說。
“嗯?還好?!奔蠡卮?。他已經(jīng)有點心不在焉了。
“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很想看信吧?那就請好好看吧,我去那邊,不打擾你了?!睉椬诱酒饋?,走向吧臺的客人。她彎腰鉆進吧臺里,和坐在吧臺前的年輕客人閑聊起來。
吉敷急忙拆開信封。信并不是很厚,這讓吉敷有些不高興。信紙折疊成四折。
竹史:
想到你或許會來這里,所以我寫了這封信。
想寫的事情很多,但是,一提起筆來,卻發(fā)現(xiàn)有很多事情不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