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媽媽和格雷都沒說。但是，因為她有糖尿病、血壓又一高……”

“這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得糖尿病至少有十年了。我只是不知道她得高血壓有多久了，有很多人得了高血壓，自己卻沒發(fā)現(xiàn)。她的糖尿病不嚴重，不需要注射，只要口服胰島素就行了；但可能會影響她的心臟，讓她高血升壓。她的心臟病曾經(jīng)發(fā)作過一次，下一次只是時間問題，只是我沒有想到來得這么快?！?

“我以為她完全康復了。”安德魯說，“感恩節(jié)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好好的。她跟格雷計劃了很多事情，本來要搭郵輪到德國各地去玩的。”

“下個月，”他的哥哥說，“勞工節(jié) 過了就出發(fā)?！?

“這下全完了。”安德魯說，“說不定他們的船票可以給你和埃萊娜?！?

一陣難堪的沉默。然后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說這種話?！彼e起杯子，通過天花板的燈光看。我記得我以前也常這樣，不過用的不是長島冰茶的杯子?！斑@玩意兒上面應該貼個警告標志。對不起。”

“算了?！?

“不好意思。我想埃萊娜大概不會想到德國去，是吧？”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猶太人嗎？”

“那又怎樣？”

“她對德國應該沒什么興趣，她會不會擔心到那里會被做成肥皂？”

邁克爾說：“安德魯，別說了?！?

“嘿，開個玩笑嘛?！?

“這一點都不好笑?！?

“沒人欣賞我的笑話?！卑驳卖斦f，“肥皂、羊毛脂，沒人笑，今天我的笑話不受歡迎?！?

“今天不適合講笑話，兄弟?！?

“那么今天適合干什么呢。兄弟？請你告訴我好嗎？”

“你們兄弟倆是不是該回去了？”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干什么，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敖酉聛韼讉€小時，格雷可能很需要你們幫忙?！?

“格雷，”安德魯說，“你見過他嗎？”

“剛剛見過，在喪禮上。”

“我還以為你們是老朋友呢，叫格雷叫得這么順口?！?

我轉向邁克爾?！暗葧哼€是你開車吧。”我說。

“安德魯沒問題。”

“不行。”

“他只是有些難過罷了。”

“當面議論我，好像沒我這個人似的?！卑驳卖斦f，“我能問個問題嗎？他媽的，就一個問題?！彼麩o意征求我們的意見?！澳銒尩膽{什么板起面孔教訓我？你他媽的憑什么？”

我感覺我的怒氣正順后背蔓延。我得趕緊按捺住。

“媽活的時候，你根本不管她。”他還是不依不饒，“你真的愛過她嗎？”

“我想我曾經(jīng)愛過吧?！?

“這愛沒持續(xù)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