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

“我肯定還有保險。他們的東西，蘇珊姨媽的珠寶、銀器、繪畫，都有保險。他們是偷走珠寶和銀器，但會有賠償，對吧？”

“應(yīng)該有?！?

“不過，也免不了有些不會理賠的項目。哦，我的天啊，我坐在這里，滿腦子在算計別人的財產(chǎn)，我成什么了，禿鷹？我的意思是，他們死了。有沒有錢留下來，有什么差別呢？他們已經(jīng)被謀殺了，死了?！?

沉默，持續(xù)了好一陣子，女服務(wù)員把吃的東西端上來了。TJ吃了一根薯條，做了個鬼臉說薯條沒有炸透，不合他的要求，但他也沒有找店家重做，沒一會兒，盤子里就不剩什么東西了。我想，薯條大概也不會很難吃。我的奶酪漢堡也還可以，咖啡也比晨星的強。“我很嫉妒她，”她突然說，“我是指克里斯廷。他們還在世的時候，我就很嫉妒她。那么好的父母，都那么愛她，夫妻感情也好。我的父母——算了，我不想在這里提他們?！?

“沒關(guān)系?！?

“伯恩姨父和蘇珊姨媽時常邀我去晚餐。我至少有一半時間是推掉的，因為我不想占他們便宜。我老覺得自己是個窮親戚，其實我的感覺也沒錯，事實就是這樣。要不是有獎學(xué)金，我過一百萬年也上不起哥倫比亞大學(xué)啊。就算有獎學(xué)金，日子也過得不輕松?！?

她嘴上說著，手里也沒閑著，做著手勢，整理頭發(fā)，好像手里有把看不見的梳子。她的指甲上泛著一層光彩，看來她涂過透明的指甲油，保護指甲，卻又不會顯得太愛漂亮。她的嘴唇顏色也很正常，我看了半天，無法確定她有沒有抹無色唇膏。我已經(jīng)初步知道了她的行事風(fēng)格，不過，這有什么用呢？

“你嫉妒克里斯廷?！蔽蚁Ｍ芙酉氯フf。

“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等我聽到那個噩耗，稍稍定下神來之后，也許我一直沒有真正的輕松下來，不知道——”她停了一會兒，喘口氣，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后眼神正對我的眼睛?！拔蚁?，她現(xiàn)在有錢了。我可能更嫉妒她了?！?

“你因此覺得你是個可怕的人?！?

“我滿腦子都是這種邪惡的想法，總算不上是圣徒吧。你說是嗎？”

“我沒見過幾個圣徒?！蔽艺f，“但我的生活總有庇蔭。我并不認為你嫉妒你表姐，不管是謀殺前，還是慘案后。你用不著覺得可恥，也不必覺得把心思說出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但是，我怎么想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覺?！?

“我自己的感覺？”

“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覺？”

她皺了皺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我覺得還好?！彼f，好像有點訝異。

“那就好。你是怎么從嫉妒到懷疑的？”

“從嫉妒到——等一下，說懷疑過分了點，我不能用懷疑這個詞?！?

“那我們換個名詞好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防盜警報器?！彼f。

“你說他們有防盜警報器？”

“可是它卻沒有響?！?

“也許他們忘了設(shè)定了?！?

“報紙也是這么說的，霍蘭德夫婦雖然裝設(shè)了防盜警報器，但是他們離開家的時候卻忘記設(shè)定了。其實他們從來不會忘記設(shè)定警報器。買下這幢房子的第一年，有人闖進去，拿走了一些現(xiàn)金與手提電視機；在這起意外后，他們就裝了防盜器，連接到大門、一樓的所有窗戶和樓下的店面。而且，他們也設(shè)定了?！?

“他們偶爾會忘記設(shè)定吧?！?/p>